清风划过,带下白桦树上最后一片泛黄的落叶,擦着我的肩头飘扬而下。
那抹身影仿佛沾染了初冬的寒气,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着外界的纷扰与喧嚣。他走路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双眸微低,像是只关注眼前的方寸之地,对于视线之外他是足够的淡漠与疏离。
走了几步,他忽然抬眸,不偏不倚的对上我的视线。身子微顿,在距离我两米远的位置站定。
唐希,连惊讶都这么安静的唐希。
沉默了良久,他重新提起步子,走到我面前,没有寒暄,没有铺垫,就像是每天都会见面的老友,不需要任何过渡,清冷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关怀之意,“哭了?”
他问完之后,刚好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出了眼眶。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拭了泪解释,“风太大了,冻了鼻子。”
说完又觉得这个解释简直太傻缺,我垂了眼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头时嘴角便是精致的笑,“哪天回的上海?”
他静默了一瞬,淡淡答:“昨天。”
“怎么没提前说?”问完又马上改口,“不对,你没有我、们的联系方式。”
“有。”
“嗯?”我愕然的看着他。
他说在我们到拉萨的第一天,何司路已经将我们的基本信息都告诉他了,所以他有我们的联系方式。
“那怎么回来也不打个电话?”我的口吻也是淡淡的,没有过多的热情,既不越界也不疏离,刚刚好。
他沉默。
我后知后觉,“早上的那通电话是你打的?”
他点头。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
“没关系。”
周遭的喧闹仿佛被摁了暂停键,又是一阵尴尬的静谧。
余光瞥见他身后的那栋楼,忽然想到什么,问,“你从这儿出来,难道是住这儿?”
他顺着我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定了一秒,又点头,“嗯。”
我惊然,“你住这儿?”
“嗯。”他再次点头。
我又追问,“你当兵之前都一直住这儿吗?”
“嗯。”他不厌其烦的回答,眼底是岁月沉淀的稳重和恬淡。
“你知道这里七年前发生过瓦斯爆炸?”
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继而继续点头,“嗯。”
“所以你认识我。”这一句不是疑问,还是肯定。
在拉萨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他是认识我的,他第一次看我的眼神就不是面对普通陌生人该有的神态,尤其是以他这样旁若无人的淡漠性格,更是不可能会对我露出那样一种探究和审视的眼神。
然而他的回答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认识。”
认不认识我这个问题,我一共问了他三遍,一遍是他帮我枪伤缝合之后,一遍是酒桌上的游戏,还有一遍就是现在。他三遍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并且都是平静又果断的回答,没有犹豫,没有敷衍,完全不像是谎言。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答案,我竟然有些失望,我更希望他能说认识,然后告诉我一些曾经的片段,哪怕只是短暂的交集,也能让我从旁观者的角度去了解过去的自己。
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却是叶连硕,我没接,直接挂断了。
这个动作落入唐希眼里,他只问,“吵架了?”
“没有。”我低着头,跟他吵架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人。
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我便问,“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是,有事?”
唐希眸色一顿,声音略微有些迟疑,“那通电话……”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叶连硕的,扣下屏幕的同时,我摁了关机键。
很显然今天不是闲聊的好时机,我抬头朝唐希挥别,“既然以后都在上海了,有的是机会见面,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唐希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我已经转身,小跑着离开。
上车之后,才意识到他最后一个问题还没回答,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我拿起手机,翻出从医院出来那通电话记录,新建联系人,唐希,保存。
离开之后我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让出租师傅绕着CBD转了三圈。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曾煜掐着洛雪脖子的时候,我夺门而出,曾煜转身要来追我,被洛雪抓住了手,曾煜厌恶的挥开,用力过猛,导致洛雪撞在了书架上,磕破了脑门,当场昏迷。曾煜打救护车,一直处于接线忙的状态,一怒之下砸了手机,只好抱起洛雪。
下楼后碰见了叶连硕,将洛雪交给他的同时夺了他的手机。
我接到的叶连硕的电话其实都是曾煜打的,曾煜打了第一个被我挂了,又气又急,打第二个之后发现我直接关了机,顿时火冒三丈,一拳头打爆了公司大门上的玻璃,吓得前台和保安都不敢上前询问情况。
他右手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再一次鲜血淋漓,他第一时间赶回家,发现我没有回去,立马拨通了艾伦的电话,“找人!”
“谁?”艾伦还在想是谁不识好歹得罪了曾煜,马上就听到老板的低吼,“顾晚!”
艾伦跟我说的时候,我的心都跟着颤抖,眼前立马出现曾煜愤怒极致时额头青筋暴起时的画面,眼神一定也如嗜血了一般,像是要杀人。
之后他还去了好几个地方,几乎把我曾经涉足过得地方全部找了个遍,我的车还绕着CBD打转的时候,交通广播上竟然还出现了我的寻人启事。
我有想过,回去吧,像以前一样原谅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我安慰那些全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谁能没有个过去,只要他们现在没有关系就够了,只要现在跟他在一起的是我就够了。
可我发现,这一次,原谅很难。
出租师傅听着广播里寻人启事的内容,后视镜里瞥了几眼我的穿着打扮和相貌轮廓,几乎和广播里形容的如出一辙,便开口问,“美女,找你的吧?”
“不是!”我毫不犹豫的否认。
“全频道都在播你的寻人启事,找你的人一定很紧张,快回去吧。”师傅好言相劝,我的心却还在打鼓。
只要一想起洛雪的那句‘替代品’,我的心就会瞬间沉到底。
再之后,曾煜去了‘天上人间’,还没进会所大门,就打伤了两名保安,不管三七二十一,从一楼到三楼,所有的包厢门,有客的没客的一个个踹了过去。燕姐从外面存完钱回来,吓得脸都白了,以为是什么人来砸场子,结果看到曾煜扬言要把‘天上人间’给烧了,问清楚情况才知道是我失踪了。
燕姐打我电话,通了。
我存完唐希的号码,她的电话过来得时候,我刚好摁关机键,并没有看见。
曾煜再打依然提示关机,他像疯了一样将叶连硕的手机也一并砸了,然后他又去了洛雪被送往的医院,他到的时候,洛雪刚从手术室出来,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
医生护士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只警告了一句“如果顾晚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便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我第三圈还没转完,出租师傅忍不住拨了寻人启事上的联系方式,那是艾伦的电话,我出声制止,被师傅自动忽视。
师傅一开口便问,“把人送到哪儿?”
艾伦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师傅爽快的答,“好嘞。”
我当即拍了师傅的椅背,“师傅,我要下车!”
师傅后视镜睨了我一眼,“这里不准停车!”
“寻人启事真的不是我,你搞错了,师傅,让我下车!”我伸手去扣车门,发现已经被锁死了。
“你这样我会投诉你的,车费也不会给你。”我威胁他。
师傅笑着说,“车费不用你给,有人会给,还挺多。”
一脚油门到底,连闯了三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到曾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广场上。
我几乎是给艾伦拖下车的,动作极其的粗鲁,下车之后,还给了出租师傅一张支票,没看清具体的数字,只看到了很多个零。
我一路走一路挣扎,知道逃不了,我便妥协,“你松手,我自己走。”
艾伦这才松开手,跟在我身后直直的盯着我。
手腕被他捏红了,我搓揉着自己的手腕,硬着头皮往前走。
第一次来曾煜工作的地方,没想到是这般狼狈的模样。
艾伦将我推进电梯,将我‘押’进曾煜的办公室。不到五分钟,门外响起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我的心不受控制的抖了一抖。
曾煜从门外走进来,重重的甩上门!
肃静的环境中,他整个人看上去更为锋利更为冷厉,全身上下的线条都是硬的,没有半点柔软。
“都给我滚出去!”他是对艾伦和他身后的叶连硕说的。
艾伦和叶连硕退出去之后,他走向我,一步一步,带着一种赶尽杀绝的肃冷和杀气,他的眼意料之内的嗜血,透着深不可测的愠怒。
我看着他以那样冷绝的姿态走过来,更是想逃,他每进一步,我则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被他猛地扣住手腕,一把扯进他怀里。
他将我抱的很紧,不留一丝余地,每一处骨节都在用力,将我摁进他的胸口,像是要把我揉碎!
下一更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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