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蹙眉,一定又是邱浩森打的,我直接摁了拒接,手机放回包里。
曾煜问我为什么不接,我说是骚扰电话,然后挥着葱葱玉指指点道,“开车开车!”
“要不要去公司?”他将视线从我脸上收回,嘴角噙着笑,看着前方。
我懒懒的往后靠,“你带我去吗?”
“嗯。”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真的?”
带我去公司,就意味着,向全世界公布我们的关系了吧。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已经遍布整个网络了,但毕竟都是谣传,并没有得到‘证实’。
对我来说,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实,也不及他一句亲口承认。
半个小时后,曾氏金融总裁办。
不对,现在应该是叶氏金融总裁办,虽然我有股份,但我的是没对外公开的,公司的域名还是用叶连硕的名字命名的。
从车子停在公司门口,到我们进入办公室,曾煜一路牵着我的手没松开过。
吸引了多少异样的目光和争议也是可想而知。
进门第一眼就看见叶连硕和艾伦,一个坐在办公桌角,一个靠在书架前。两人看到我们表情皆是一愣,出奇的同步。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曾煜不满地问。
转脸就看见叶连硕对面沙发上的洛雪,端起的茶杯停在了半空中,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我们。
叶连硕拍了拍手,“来的及时,这事儿我决断不了,还得曾老板发话。”
曾煜只是瞥了洛雪一眼,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沉声问,“什么事?”
“她想买我们十个点的股份,并且到公司任职。”叶连硕如是道。
“买?”曾煜斜了她一眼,“你拿什么买?”
洛雪腾地起身,“我有钱。”
“你有钱?”曾煜毫不客气的嘲讽,“我爸留给你的遗产,还是从杜恒那儿分的离婚财产?”
“曾煜!”洛雪面色紧绷,沉了沉气,转脸看向我们,“你们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有话要单独跟曾煜说。”
叶连硕和艾伦对视了一眼,起身往外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也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刚要转身,曾煜抓住我的手腕,“不用回避,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没什么是顾晚不能听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洛雪目光坚定。
曾煜挑眉,不置可否。
两人眼神较量了一番,洛雪便开口了,“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承诺过什么吗?”
曾煜握着我的手蓦地收紧,眸色也沉了几分。
“你承诺会娶我,即使你爸反对,你也不会跟我分开。”洛雪揭开回忆,提醒着曾煜他们的曾经。
我像个局外人,站在一旁,沉默的旁观。
曾煜冷哼,厌恶的口吻,“别跟我提曾经,我只觉得恶心。”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我是背叛了你,可我也跟你解释过,我是被陷害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洛雪黛眉紧锁,清秀的双眸噙满了委屈。
曾煜手中的力气消失了,我的手从他的掌心垂了下来,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情绪一点点波动。
“相信?这个词在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曾煜太阳穴的青筋突起,拳头也不自然的收紧,看得出来他在隐忍自己的脾气。
他和洛雪的过去我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细节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四目相对,极力争论着,我像个被排斥的外人,隔绝在他们感情世界的门外。
“曾煜……”洛雪眼中开始泛起泪光,她不着痕迹的瞥了我一眼,上前一步抓住了曾煜的手,“你还恨我,就表示你还在意我,对吗?我能感觉的到,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曾煜的后背略显僵硬,他低头看了一眼洛雪的手,冷冷的开口,“松手!”
“七年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洛雪不甘心,紧抓着不放。
“你怎么解释?除了会说你是被陷害的,被人冤枉的,你们只是喝多了酒,酒后乱性,还有什么?嗯?”曾煜语气里的嘲讽是真的,眼睛里的鄙夷也是真的,但他没有甩开洛雪的手也是真的。
“曾煜,为什么在其他事情上面,你都可以很理智的去思考,却唯独这件事,你不能多想一想?”洛雪攥紧了曾煜衬衫的衣袖,我看着她修长的手指贴着曾煜的皮肤,红色的指甲格外的刺目。
曾煜终是挥开了她的手,“我想的恶心,为什么要想?”
洛雪惊愕的瞪圆了眼睛,他继续道,“就算你们真的是被设计的,凭什么认为我还会接受一个被杜恒上过的你?洛雪,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难听,我对你,不是恨,是厌恶,你别来烦我,我还可以当你是舅妈以礼待你,你继续这样,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不给杜恒面子!”
洛雪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那顾晚呢?”
我身子猛然一颤。
洛雪剜了我一眼,“顾晚不也是被邱浩森上过的女人,你还不是把她留在身边?”
曾煜眼神冷厉,刀子一般射向她,“跟她比?你没有资格!”
“我没有资格?这么多年你玩儿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风尘女?顾晚跟我的经历和背景几乎一模一样?你敢说你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她身上有我的影子吗?!!”洛雪一字一句,我的心陡然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垮塌了。
叶连硕跟我说过洛雪的身世,她也是个孤儿,被人资助到香港上大学,为了赚取生活费,也是在夜场工作,男朋友也是因曾煜而死,后来也是被迫跟曾煜在一起,再后来,她有没有爱上曾煜不得而知。
这么看来,我和她的经历确实很相似,可以说是一样的剧情一样的套路。
说我身上有她的影子,可以说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跟我说,曾煜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七年前的事情对我愧疚,我不能接受。
现在洛雪说,曾煜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身上有她的影子,我更是无法接受。
我往后退了两步,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样,闷疼闷疼的。
曾煜咬牙,逼近她一步,警告,“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我说中了对吗?”洛雪像胜利者一样向我炫耀,“顾晚,你听见了吗?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不过就是个可悲的替代品。”
“你给我闭嘴!”曾煜单手掐住洛雪的脖子,洛雪瞬间说不出话来,双手死死的攀着曾煜的手臂,痛苦的挣扎。
我脑袋一片混乱,本能的想要逃离,我摇着头,在心里默念,“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曾煜狠厉的警告声刺穿我的耳膜,“替代品?你也配?!!!”
我知道他这一句是对洛雪说的,可还是有种对我说的错觉,这种错觉所带来的痛苦那么真实,一点点瓦解了我的理智,在我崩溃之前,我夺门而出!
“顾晚!”我听到曾煜的一声呵斥,但我脚步没停,加快速度冲出了办公室。
叶连硕和艾伦在过道里抽烟,看到我噙着泪离开,跟了几步追问,“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顾晚?”
我头也没回,进了电梯之后,眼泪才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我承认在这一段感情里,我是懦弱的,曾煜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却是我第一次付之真心,交之真情。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我们的感情,惊弓之鸟一般留在他身边,就是因为我害怕这么一天,全世界都来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跟我在一起有千万个目的千万个理由,唯独没有一个,是因为爱。
可越是害怕,越是沿着我恐惧的状态发展。
叶连硕追了下来,一直跟在我身后,“你们吵架了?他们说了什么?你不要听洛雪的,她是嫉妒你和曾煜的感情。”
经过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叶连硕也顾不上老板的身份,出旋转门的时候,直接拉住了我的手,“顾晚,你别冲动!”
我推开他的手,“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全都写在脸上了!”
“你别跟着我,让我静一静好吗?拜托。”我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叶连硕面色凝重,见我执着,无奈的松开了手。
我转身往外跑,直接冲进一辆出租。
上车之后,司机问我去哪儿,我却突然沉默了。
那一刻我好想白芹,真的好想白芹,以前跟邱浩森在一起的时候,但凡有一点委屈,我都可以找白芹。发生类似的情况,我会毫不犹豫的报上白芹的地址,可是现在,我竟然无处可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煜已然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司机又问了一遍,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地址,我鬼使神差的开口,“和睦小区。”
这里是七年前发生瓦斯爆炸的地方,是我和曾煜纠葛的源头,也是这些年生活的开始。
下车之后,我沿着小区的入口一直往里走,道路两边的白桦树已经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陈列在两侧。白桦树的尽头便是当年事故的那一栋,七年过去了,外面的墙体不知刷新过几次。
我加快步伐走过去,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单元门内匆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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