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的碎片飞弹回来,砸在雪白的墙壁上。
琴键好几处呈现凹凸不平,有些零部件摔落到脚边,陌笙箫后退几步,脊背靠住墙壁,一点点顺着,无力地瘫软滑下去。
“你毁了我的手,现在,又毁了我的钢琴。”
聿尊永远不会知道,为了她能重新拾回弹钢琴的梦想,有那么一名男子,曾经被人踩着尊严,将他最深的痛剖析在人前供他人娱乐,笙箫此时的心情断不是简单的痛苦两个字就能来形容的。她抱住膝盖,眼里充满恨意。
聿尊站在客厅中央,这里有陶宸和陌笙箫共同生活的痕迹,沙发上成双成对的靠枕,茶几上的情侣杯、拖鞋,聿尊弯腰落座,“笙箫,你先前不是问过我为何还会回来找你吗?”
陌笙箫抬起一双眸子。
“我之前不知道,现在想明白了。”聿尊拿起桌上的情侣杯,杯身印着笙箫和陶宸的合影,“我就是看不得你幸福。”聿尊说完,又重复了遍,“笙箫,我不想看到你幸福。”
陌笙箫这辈子听过的最无耻的话,大抵就是这句。
“你凭什么不让我幸福?”
“因为我注定不会有的东西,你也不准有。”聿尊说完,扬起的手一松,水杯掉在地砖上,摔得支离破碎。
“不……”笙箫探出手,却只能触到一块飞溅到她腿边的玻璃碎渣子,她跪在地上,一副仇恨着入侵者般的模样望向他,“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得不到幸福那是你的事,你这个样子还想要好报吗?你活该!”
陌笙箫口不择言,她捡起地上的碎玻璃,陶宸的笑和煦温暖,如今却被碎成两瓣。
聿尊听闻,站起身向笙箫走去,她望见男人脸上阴鸷的笑,下意识一个紧张,陌笙箫想也不想将手里的碎玻璃丢向聿尊,趁着男人躲开之际,爬起来转身就跑。
大门被反锁,她只能双手推开卧室的门,来不及掩上,就被紧随而至的聿尊就势一推,抵住她的背部将她压在了陶宸的床上。
笙箫脸部朝下,闷在被子里,差点背过气。
男人喘息声浓重,呼出的热气灼烧在陌笙箫颈间,她吃力地侧过脸,明亮而绝望的视线望见床头柜上,她和陶宸的合影。
聿尊扳过她的脸,薄唇含住笙箫的耳垂,他轻佻地舔吻,啃噬,陌笙箫浑身战栗,更深的绝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抬起手肘想撞向他,却被聿尊轻而易举将她的手压在她身子底下。
天色已经暗下去,陌笙箫全身颤抖,目光一瞬不瞬睨向那张照片。
聿尊将她的外套撕扯下来,他迫不及待紧搂住笙箫,炙热的吻带着空虚的渴求,他急切想要将她压在身子底下,以填满心里这刻的空白。他的手伸进她衬衣内,陌笙箫别无它法,她后脑勺使劲向后一仰,身后传来男人的吃痛声,却并未将她放开。
笙箫想要撑起身,聿尊搂住腰让她正对自己,她拱起双腿,摆出排斥的动作,聿尊握住她的膝盖,将她的腿往两边分开,健硕的身子置于其中。
陌笙箫羞愤难当,这样的动作任谁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滚开!”
他两手紧掐住笙箫大腿,眼里的隐忍及欲望犹如簇燃的火苗,“他在这张床上要过你吗?”
陌笙箫双眼圆睁,咬住嘴角不说话,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
她也不用话去激他,这会惹怒聿尊,对她来说不会有好下场。
“笙箫,你何苦。”聿尊修长的食指抚过陌笙箫白皙精致的脸颊,“你忘记你当初是怎么和严湛青分开的吗?同样的痛苦,何必再承受一次呢?”
“陶宸和他不一样。”她语气决绝。
“你也说过,严湛青和我不一样。”聿尊手肘撑在笙箫脸侧,“你每次都会看走眼。”
陌笙箫拉开他暧昧不明的动作,“你的这句话,我承认。”
聿尊有点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冷下脸,狠狠在她嘴上咬了口。
陌笙箫忍痛,他抬起俊脸时,嘴角一道淫靡的丝线拉长,聿尊再度捧住笙箫的脸,“我好好同你说话,笙箫,你回到我身边,你想要的幸福,我可以给你。”
陌笙箫闻言,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心平气和,如今冰冻的心,不是他一句好好说话就能融化的,“你要是放开我,我会真心感激你。”
聿尊眸底的黑邃蓦地沉下去,笙箫平静地避开视线,对于她的冷漠,他付出了比平时多出几倍的耐心,“放手两个字怎么写,我从来都不知道,笙箫,我好心劝你,你要真听不进去,也就算了。”
陌笙箫被压得动弹不得,“你究竟想怎样?”她话里的疲倦多过于无奈,眼睛望向头顶的天花板,聿尊若再用以前的手段来对付她,她还能逃得过去吗?
似乎,她的噩运又转回去了。
聿尊拂开陌笙箫的齐刘海,他还是喜欢她长发的样子,那时候总会扎个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在她眉角亲昵地吻着,笙箫将脸别开,力气恢复过来后,又拼命挣扎,“放开我!”
聿尊将脸埋入她颈间,他动手解开她的衬衣扣子,“你说,他知道我们又上床了,他会怎么想?还会要你吗?”
陌笙箫并未如他想象中那么反应激烈,她双手揪住自己的领口,“聿尊,你还记得顾筱西吗?”
男人拧眉,等着他说下去。
“你说你和顾筱西没上过床,你之前有多少的女人我都管不着,可是……”她视线对上聿尊,“莫伊总睡在你身边过吧?你下了她的床,还惦记着我,你是没什么感觉,你习惯了嘛,可是我不行。”陌笙箫摇摇头,神情明显摆出嫌恶,“我真的会恶心,恶心到想吐,你总不想被我吐个一身吧?”
她眼见聿尊的脸色逐渐冷下去,他撑在陌笙箫身侧,一动不动,半天都没有反应。
笙箫后背渗出冷汗。
“你之前说,你的手是被玻璃划伤的,笙箫,你是不是想我心存内疚,继而放过你?”
陌笙箫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的那点心思,聿尊又怎会看不透?
“天真。”男人轻拍了拍他的脸,“你都把我这种人看成是恶魔了,恶魔怎么会有歉疚和同情心?”
陌笙箫眼里藏不住愤怒。
“还有,你说我脏是吗?”聿尊重又压下身,“你又自作聪明,还以为我这样能放过你?想都别想,既然嫌我不干净,那索性我们俩一起脏,谁也别瞧不起谁!”
他动手去解笙箫的裤子,她大惊,聿尊笑容邪肆。
陌笙箫羞愤不已,她杏目圆睁,喉咙嘶哑着吼道,“聿尊,你要是敢强我,我就死给你看!”
“是吗?”“你倒是死给我看看?”
笙箫可没有那么傻,可当时真给逼急了,她想也不想伸出舌头咬下去,聿尊眼见不对劲,右手虎口忙掐住她的动作,陌笙箫见状,就势使劲全力咬住。
男人痛地倒吸口冷气,殷红的血顺着手指流进笙箫嘴里,她尝到浓郁的腥味,这才松嘴,“原来,你的血是冷的。”
聿尊坐起身,鲜血流淌到地上。
他眉头都未皱一下,笙箫仿佛觉得这一口并不是咬在他手上,她擦了下嘴巴,聿尊站在床前,阴戾的脸上继而拉出抹笑,他倒退两步,笑容极冷,又充满诡异。
手掌扫过床头柜,陌笙箫和陶宸的合影啪地摔碎在地上。
看着碍眼。
男人用脚将镜框踢开,这才起身朝外面走去。
他打开大门,门外,舒恬刚要按门铃,手还半举在头顶。
她张着嘴,目瞪口呆,“你……”
他怎么会从陶宸家里走出来?
聿尊越过她的身侧,大步朝楼下走去。
舒恬急忙进屋,客厅内一片狼藉,陶宸给笙箫买的钢琴也被砸了,舒恬放下手里的包,“笙箫,笙箫?”
她听到卧室内传来的动静,忙跑过去。
陌笙箫坐在地上,埋着头。
舒恬抱住笙箫的肩膀,“你怎么了?笙箫,我是舒恬。”
陌笙箫抬头,这幅样子吓了舒恬一大跳,她双手捧住笙箫的脸,“怎么在流血啊?笙箫,他究竟怎么你了?这个混蛋!”
“舒恬。”笙箫握住舒恬的手,“你别急,这血不是我的。”
舒恬提着的心这才落下去,“他为什么会在这?”
陌笙箫眼圈泛红,咬住嘴角起身,“他说,让我回到他身边去。”
“无耻!”舒恬咬牙切齿,“我找他算账去!”
“别……”笙箫伸出手,却被舒恬用力拨开,她冲出卧室,拿了包赶忙追出去。
来到楼底下,聿尊的车已远远开出小区,舒恬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轰到底。
聿尊开得很慢,他打开车窗,若有所思,虎口处的伤口犹在淌血,牵动一下就会疼的厉害。
他没有料到,陌笙箫会对他排斥至此,她越是不从,他想将她弄回身边的心情便越是迫切,聿尊烦躁地将音乐开大声,一个晃神,舒恬的车已飙到他前方,她猛地又是一脚刹车。
聿尊忙急转方向盘,停住车。
舒恬气喘吁吁冲上前,聿尊下车,用力甩上车门,“疯子。”
“我看你才是疯子。”舒恬脸色愠怒,“笙箫现在生活的很好,用不着你来操心,她有了陶宸,不用再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你能不能大人大量放她一条活路啊?”
“不能。”
舒恬气结,本也没想和他有商量的余地,“那她之前跟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还让那小三欺负她,你以为她是离婚后才知道你们的事吗?聿少,你女人那么多,少玩一个会死啊?”
“想不到你长相不差,说话这么粗鲁。”
“我是为笙箫不平。”舒恬横在聿尊面前,“还记得你结婚时答应过她的话吗?说你会一辈子对她好,你既然做不到,何不放手给那个能做到的人呢?”
“谁能做到,那个老师?”
“至少陶宸比你懂怎么爱笙箫。”
“你说够了吗?”聿尊靠向车门,不想和舒恬多废话。
“没有。”舒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还有,你为什么在发现私家侦探后第二天就和笙箫离婚,说到底还不是怕分割财产?”
聿尊敏锐地倾起身,“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第二天就离婚的?”他细想,也就了然,“对,她和你那么要好,自然是会和你说的。”
“她才没有告诉我,连笙箫都不知道,被你揍得在医院躺了半个月的私家侦探是我请的,我就怕她死脑筋,到时候吃亏,我不帮她,谁还帮她啊?”舒恬满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聿尊眼眸闪过阴霾,竟也会有被气的说不上话的一天。
舒恬望见他潭底的寒冽,不由倒退一步,“笙箫的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你们离婚也是迟早的事,也许什么都能经过时间的洗涤后变得慢慢淡去,但唯独一件事,她不会接受。”
聿尊面无神色,等着她说下去。
“那就是你的出轨,既成事实地伤害,无法挽回,聿少,笙箫她真的好不容易才能又活过来,我不忍心看她再死一次,没有了陶宸,她兴许真的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你找谁都好,就是别再找她了,行吗?”舒恬眼里充满恳切,泪水凝结在眼眶。
“跟在我身边,就真的生不如死吗?”他就像是在反问舒恬,又像是扪心自问。
“笙箫说过,对你,她永不原谅。”
聿尊握紧手里的车钥匙,它深深嵌入肉里面,他都不自知,永不原谅?他顿觉全身力气被抽尽,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也显得颓废和落寞,舒恬看的出神,仿佛想从他眼里读出些什么。
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莫过于此。
笙箫知道聿尊对她没有感情,故而不会在乎她的原谅与否,就算他知道后,也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永不原谅,这句话,是笙箫心里的想法。
她想不到的是,聿尊并没有不在乎,当舒恬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心被剜开个口子是怎样的凄厉疼痛。
聿尊回神很快,他拉开车门坐进车内。
他放下车窗,发动引擎,“替我带句话给笙箫。”
舒恬心里一松,只当他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什么话?”
“对她,我永不放手!”聿尊说完,驱车绝尘而去。
飞扬的风吹得舒恬脸颊处的头发凌乱不已,她使劲在原地做了个踢脚的动作,“什么人啊!”
陶宸将电瓶车停到车库内,他来到家门口时,发现门隙开着,他推开走进去,“笙箫?”
刚要弯腰换拖鞋,就看见陌笙箫僵硬的脊背挺直着坐在沙发上,客厅内满地狼藉,他视线扫过那架被砸坏的钢琴,脚步匆忙来到笙箫身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陌笙箫目光空洞,听到声音,她回了下神,右手拨开颊边的乱发后抱住陶宸,“陶宸,他来过了。”
“什么?”
“我们要怎么办?我好怕。”
陶宸紧搂住笙箫的肩膀,脚边是被摔碎的玻璃杯,陌笙箫的笑温婉却又碎裂,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陶宸自始至终没问一句令她感到难堪的话,“笙箫,没事,有我在。”他大掌抚着笙箫的脑袋,“明天开始我辞了家教那份工作,我天天等你下班。”
陌笙箫摇着头,没用的,就算陶宸时刻不离地陪伴在她身边,聿尊还是会有办法抢先一步,他像个恶魔般无孔不入,侵蚀着笙箫还未来得及稳固的新生活。
他的逼迫与手段,向来残忍毒辣。
他大可以将笙箫直接拖回白沙市,可他显然没有这么做,在他看来,只有逐步摧毁了笙箫坚持下去的信念,她才能死心塌地,他犹如旁观者般隔岸观火,耍出一点小手段,就能逼得笙箫濒临绝境。
陶宸轻拍陌笙箫的肩,他站起身走向厨房,将餐桌上冷去的饭菜放到微波炉内热一遍。
笙箫被他拉着手带到餐桌前,陶宸盛了碗饭给她,“先把肚子填饱。”
陌笙箫吃不下去,却还是接过手。
陶宸转身回到客厅收拾,笙箫见状,放下碗筷就要站起来。
“不用。”陶宸抬起头,“你快把饭吃了。”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将碎玻璃收拾干净,陌笙箫扒了口饭,她味同嚼蜡,哪还能咽得下。
陶宸的背影僵在钢琴前,他将捡起来的零部件放进塑料袋子,钢琴凳也砸坏了,他手指放在钢琴上,哪怕是用灵活的那只手,也再也弹不出美妙的琴音。
笙箫双手穿过他腰际,紧紧抱住陶宸,“对不起,陶宸,对不起。”
他转过身,“傻啊,关你什么事?”
“是我没有保护好这里的每一件东西,他毁去它们的时候,我束手无策,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笙箫,什么都没有你重要。”陶宸将陌笙箫揽在怀里,“只要你没事,就好。”
舒恬进来时,站在门口不忍去打搅他们。
也不知这种不离不弃,还能维持多久?
陶宸抬起头,率先发现舒恬,他牵起笙箫的手走到沙发跟前。
舒恬也回神,将包放在边上,“笙箫,你没事吧?”
陌笙箫摇头,嘴巴里的血漱洗干净,这会除了脸色憔悴外,并没有舒恬方才见到的那么骇人。
“要不,你们离开这,去个聿尊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笙箫面容疲倦,她将脸埋入掌心内,“陶宸的家在这,我们若搬走后再遇上他,那该怎么办?”
“哎,真是瘟神那!”舒恬倍觉头疼,“要不,我让桑炎帮忙,他认识的人多。”
“不要。”陌笙箫惊忙拒绝,她尽管不知聿尊的全部底细,但从阿元那件事就能看出来,他身后至少不会简单,“舒恬,你别担心,也别将桑炎扯进来,我相信,聿尊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还不会怎样呢?”舒恬睨着满屋子的狼狈,“笙箫,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方才我追出去,聿尊说,他对你永不放手,哎,说话的那种口气,并不像开玩笑。”
陌笙箫手冷的像是在冰水中浸泡过,陶宸将她的手拉过去,放在掌心搓揉,“笙箫,你别怕,我会握紧你的手永远不松开,我相信,我们坚持到底的话,没有什么可怕的。”
笙箫重重点下头,舒恬跟着莞尔,却不免担心甚重。
接下来的几日,陶宸辞了家教,聿尊虽然未曾再出现,但笙箫的日子过的如履薄冰,每天战战兢兢,晚上又开始失眠。
周五是经理生日,他难道大方一次,说是要请全公司员工庆祝,再加上今年效益不错,所以一早就让人事去准备。
陌笙箫不想去,经理本来就对她有意见,王姐听闻还是劝她同去,就当是乐一乐,吃吃饭唱唱歌。
从酒店出来已经8点多,一伙人又结伴去KTV,老总请客,不把他敲诈的内出血个个不罢休。
临水镇不比白沙市,会所自然也没有欲诱那么高档奢华,VIP包厢内挤了二十来个人,笙箫坐在角落,和陶宸正发着短信。
“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待会直接打车回去,别担心。”笙箫想了下,又补上句,“现在我同事都在,没事的。”
俨然,他们已经将聿尊当做兽类一样防备。
陌笙箫刚将手机放进包内,就看见包厢门被推开,聿尊穿着身休闲衫走进来,他走到哪都有骇然的气场,往那一站,就算想忽视都难。
经理忙起身迎上去,点头哈腰,“聿少,幸会幸会,请。”
公司的小职员一个个交相议论,聿尊同经理握下手,经理在前方引路,一回头,居然见聿尊径自朝陌笙箫走去。
她坐的地方本来极不起眼,这会,整个包厢的视线都落到笙箫脸上。
她神色依旧淡漠,直到聿尊紧挨她落座,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与失措,更没有其她人会有的欣喜若狂,她碍于所有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是出于礼貌性的对聿尊点下头。
男人不以为意,手臂搭住笙箫的肩膀。
她侧开身子,聿尊的手掉在她腰际。
“聿少,您看我们全公司员工都在,足够表明合作的诚意了吧?”经理端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王姐也显出不悦的神色。
陌笙箫冷眼望向旁边的聿尊,她压低嗓音,用只够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又想怎样?”
聿尊不怒而笑,并未正面回答笙箫,他拿起酒杯轻啜口红酒,“还差一点。”
“聿少尽管吩咐。”
聿尊将脸别向笙箫,魅惑众生的桃花眼不怀好意轻眯起,“实话告诉你,我选择你们公司,就是看中了陌笙箫,我想让她做我的女人,可她不干。既然这样,那我就想为她好,这个项目交给她,以后对她前途也大有帮助,所以,你只要说服她接下,我今儿就可以签下合同。”
“不可能!”笙箫断然拒绝,她不顾经理垮下去的脸色,“你想都别想。”
“笙箫,你怎么和聿少说话的呢?”经理忙喝止。
陌笙箫拨开男人的手,“他不是在意我吗?又怎会介意我这些话,经理,我没想到你借着给自己过生日,居然是来谈生意的,这件事我的态度很明确,不行。”
经理碰上个倔脾气的,碍着聿尊在,一时又不好大发雷霆,“你们都劝劝,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这个项目若谈成,今年年终奖双倍。”
“哇,真的!”
“太好了!”
原先看热闹的同事们这才开始好言相劝,“笙箫,不就是个项目吗,你就答应了吧。”
“就是,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陌笙箫被左右夹击,她忍耐力却极好,并未当场被激怒,“这下你满意了?”
“不满意。”聿尊靠向身后的沙发,妖艳的酒红色液体在他指间轻晃。
经理在边上不住施压,“笙箫,我就想不通,当初你也算是公司一手栽培出来的,现在你事事不为公司考虑,聿少肯跟我们合作,那是天大的荣幸,你点个头,就能拉所有人一把。”
“经理,我之所以不肯答应,就是在为公司考虑。”
“你……”经理忙压住自己的火爆脾气,王姐坐在边上,将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回桌面,“早知道是这幅场景,我是不会来的,还不如在家陪老公孩子,老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笙箫处在里面有多尴尬,你还这样上赶着逼她,这生日会趁早结束吧,我看你应该钻回去再活一次。”
经理当场被糗,偏又不好发王姐的火,“你懂什么!”
陌笙箫生怕此事再牵连到王姐身上,她忙将话岔开,“我先把态度撂在这,经理若想接,那是公司的事,倘若哪天被人剥削的连骨头都不剩,那也同我无关,我们这些打工的到哪都能吃饭,至于我自己,还是那句话,凡是和这个项目相关的事宜,我一律不会插手。”
王姐面露赞许,拿起旁边的包,“我先走了,回家带孩子。”
陌笙箫跟着起身,却被聿尊拽回去。
王姐径自走出包厢,幸亏笙箫有天用陶宸的手机给她打过电话,她知道陶宸的号码。王姐在门口站了会,见陌笙箫还未出来,忙走出会所,拨通陶宸的电话。
同事们见俩人暧昧不清,八卦因子开始作祟,“笙箫,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啊?”
“不认识!”陌笙箫回答干脆,她扬起小脸,“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
笙箫嘴角噙了抹冷笑,“和我不是同一种身份的人。”
聿尊眼里暗藏幽冷,他视线望向门口那抹已然走远的背影,他口气陡然好转,“算了,我要找的是你们公司,王总,合同带了吗?”
经理明显没有反应过来,陌笙箫却警觉地望向聿尊,他会有那么好心?
“经理,经理……”旁边人忙踢他。
“哦,带了带了。”经理兴奋地手忙脚乱,“我一早就准备好了。”
陌笙箫望着那份被经理小心翼翼供上的合同,原来,经理早就有所准备。
聿尊大方地落下签名,经理欲要签名时,笙箫不自觉伸出手,“经理……”
他神色不耐烦的将合同抽回去,“这是公司的事,陌笙箫,旁边呆着去。”
“我明儿会让人把章带去你们公司,合作愉快。”
“好好,合作愉快,谢谢聿少抬举。”经理像是捧着个宝贝般将合同放进公文包,陌笙箫冷眼相看,将视线别开。
经理想的很简单,这项目拿下来,他今年的奖金至少够换套大房子住住了。
同事们举杯庆祝,笙箫攥紧挎包,腰却被聿尊紧搂住,“喝完这杯酒,我送你回去。”
“不用!”
陌笙箫差点被包厢内的空气逼得喘不上气,她扶着墙壁,缓过神后,一口气跑出去。
夜间的晚风冷冽犀利,笙箫双手撑住膝盖,她衣着单薄,没想到外面这么冷,掏出手机,竟发现十几个陶宸的未接电话。
她一边拨通电话,一边朝公交站台跑去。
聿尊取了车追出来,看见陌笙箫的身影后,忙挂档上前。
“喂,陶宸……”电话终于接通。
另一头传来陶宸焦急的声音,“笙箫,你在哪?”
陶宸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对面的陌笙箫,他忙放下手机,想也不想便焦急冲过去。
“砰!”
“吱……”一道急刹车的声音尖利无比。
笙箫猝然睁眼,却见陶宸已然被撞出去,聿尊解开安全带走下车,陌笙箫望见这一幕,全然失控,她冲过去猛地将聿尊往后面推去,男人的背部撞在后视镜上,“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你给我滚!”
“你不长眼睛吗?是他自己闯红灯!”聿尊也没有想到,陶宸竟会直接冲上来。
“你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我没想到你那么卑鄙!”
男人眼里藏不住失落,他强忍住后背的疼痛,原来当一个人不信他的时候,全部的过责,都能往他身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