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蔚睁大了眼睛,这是那个清心寡欲的徐朗说出的话吗??
“你没听错,去青楼。不过你别误会,我们去的是正经青楼。”徐朗一本正经。
“哈哈哈…”颜蔚忍不住大笑,“徐朗你知不知道,你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这么不正经的话,真的特别好笑。”
“不正经?”徐朗没明白。
“我没记错的话,青楼就是妓院吧?那种地方还分正经不正经的吗?”颜蔚笑得更厉害了。
徐朗:“…”
好不容易等颜蔚笑完了,徐朗才耐下性子解释:“我们要去的青楼不是勾栏院,也不是教坊司。”
“这有区别吗?”
“教坊司是国营的,那里的人,基本上都有非常显赫的身世,比如,前朝来不及逃走的贵族子女;战败者家属,或者皇帝杀掉的大臣家的妻妾、子女。”
“那青楼和勾栏院有什么区别?”
“勾栏院是统称。怎么说呢,青楼更高雅一些。那些女子从琴棋书画到兵法、剑术、乃至舞蹈,一一研习。她们的衣食住行尽皆按照世家之女,一言一动、一颦一笑,比之使相千金都毫不逊色。”
“你好…专业。哈哈哈…”
徐朗一脸黑线。这是常识好不好?
“你如果不愿意去,我自己去就可以。”
“别别别,哪有男人不愿意逛青楼的啊!我去我去我去…”颜蔚急忙跳到徐朗面前,手举的老高。
据客栈伙计说,朱雀城的勾栏院都在教化街一带。分四个区。最大的区是教司坊,人家是国营的嘛,有实力,地盘肯定大。
普通妓院占了两个区,和教司坊相比,以量取胜。独独东南角的坊华区,位置最偏,地盘最小,却是青楼聚集地。
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嘛,不管它开在什么地方,总有慕名而来的客人。
两人吃了饭,溜达到坊华区,已是华灯初上。坊华区位置偏僻,故而也比较幽静。依河而建的楼台亭阁,在灯光的映射下,在河面倒影出波光粼粼。
护城河这一段,两侧节次比鳞的木杆,木杆上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灯笼亮起来,映红了半边河。
两人饶有兴致的在河边逛了好一会儿,看到一座座青楼门口人来人往,热闹起来,才跟着往里走。
这个坊华区里有大小十几家青楼,每家都是独立院落,大致格局相同。徐朗选了一家看起来生意比较红火的,进了门。
这家青楼名叫“清风苑”,可能是因为正对护城河的位置,门联上书“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这是一座清雅的小院。前面是三层高木质结构的绣楼,挂牌子的姑娘在一楼和客人们娱乐,二楼是招待贵宾的地方,也是姑娘们的香闺。
三楼是老鸨的住所,一般不允许人上去。绣楼后面有个花园,穿过花园就是一排单层的小屋。丫鬟以及闲杂人等住所,以及伙房,柴房都在这里。
一进门,右手墙上挂了几个牌子,最上面是头牌姑娘的名字,其他姑娘根据受欢迎程度,第二排第三排依次排列。
颜蔚看了看,头牌只有一个,名字叫清风。颜蔚恍然大悟,“清风苑”原来是这个意思。
往里走是个大厅,厅很宽阔,也很高。厅内放了五六张桌子,客人们围桌而坐,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子。有些人还兴致勃勃,跟着打起了拍子。
两人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了,要了一壶酒,两碟凉菜。一边听曲子,一边仔细听着其他人的话。
台上的姑娘,以轻纱遮面,眉如远山,眉间一点朱红。她眼波流转,轻轻阖眼,就将一股清泉送到了台下人的心里。
她抱着一只琵琶,两只白皙细长的手涂着鲜红的指甲油,使得上下翻飞的双手,看起来格外醒目。
浅紫色的外衫稍稍有些滑落,圆润的肩膀随着手上的动作,若隐若现。盘的很整齐的发髻,有意无意漏出几缕搭在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一曲终了,众人鼓掌,一些“粉丝”站起来,纷纷朝台上扔银钱和首饰。厅里乱哄哄一阵,才慢慢安静下来。大家喝着酒,聊着天,等着下一场表演。
“听说清风姑娘今晚要围炉夜话,你们参不参加?”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袍的年轻人问道。
“必须去啊,机会难得。不过去了估计我也插不上话,清风姑娘是要吟诗作画的。”褐色衣服的年轻人答到。
“对了,我有个机密消息,要不要听?”还是那个湖蓝色长袍。
立刻有几个人转过了头,看着他。年轻人忽然得了这么多目光注视,有些飘飘然。
“我听说,东边那家,有后了!”年轻人神神秘秘,用手指了指头顶。
徐朗和颜蔚对视了一眼,都没听懂他的意思。东边那家?有后了?谁家生了个孩子吗?这个也算秘密?
“你听谁说的?不可能吧?”
“你忘了我舅舅是谁?他可是右丞相,是天家红人,有什么事他不知道?”年轻人一脸得意。
“这事关系到江山社稷,咱们可不能妄言。宫里不一直说太子抱恙,不能有后吗?”
“所以齐王才能一只脚踏进东宫!毕竟传宗接代是大事,要不怎能有万世江山?你父亲还是文华殿大学士呢,你这点都搞不明白吗?”
“这岂不是…”
“没听说东宫哪个妃子有身孕啊,风声瞒的这么好!难不成是捡来的?”
徐朗突然愣住了。孩子?从外面来的孩子?难道是?
看来这群年轻人,都是官二代。无风不起浪,这么说来,这件事确实可疑。不会这么倒霉吧?找个人能找到东宫去?
颜蔚冲徐朗使了个眼色,过去拍了拍蓝袍子的年轻人:“兄台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年轻人上下打量颜蔚一眼,一脸不屑:“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借你一步说话?”
“我这里有几首好诗,今晚围炉夜话的时候,可以助阁下赢得清风姑娘的赏识,也说不定。要不,我在这里念一念?”颜蔚轻声在他耳边说。
“这位兄台一表人才,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切磋切磋?诗酒骑画,向来都是美谈。”说着,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徐朗没有动,他看到颜蔚对他使了个眼色。这个纨绔子弟,也没有多坏的心思,没什么危险性。颜蔚一个人完全对付得了。
谁知,刚出去还没有一刻钟,颜蔚便急急忙忙跑了回来。他一进门便抓住徐朗的手,语无伦次的说:“死了!被杀了!他…”
徐朗立即反手抓住他,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带我过去。”
徐朗跟着颜蔚走到后院花园,看到一具尸体直挺挺的躺在假山后面。他是被一把回旋镖,穿胸而过。
鲜血染红了他湖蓝色的袍子。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的样子。看来对方出手极快,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命丧黄泉。
徐朗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他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