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幸福

君无极眼神闪了闪，却还是如实道：“对，我知道。”

　　季舒容惊愕得看了他一眼，蹙眉：“你知道的话还让她这样对待师傅他们？”

　　君无极见季舒容有些不悦，笑了笑，垂眸在她的头顶轻轻印下一吻，轻哄道：“这件事情，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季舒容一愣，随后双眸睁得老圆，半晌才道：“你是说，两位师傅也明白，玉凤凰的心思？”

　　明白了这样的心思，还眼巴巴得凑上去给她利用？！还要千方百计地假装不知道？！

　　这……两位师傅是秀逗了么？

　　君无极点头，见季舒容的表情渐渐陷入沉思之中，伸手抚平她的眉心，道：“云儿，两位师傅已经老了……”

　　季舒容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双眸看着那石室之中，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情况？

　　对，他们已经老了……

　　他们也没什么时间再出做自己幸福的事情，有些时候，有些人的幸福，就已经注定在了某一个地方，就算再强行想要改变，也改变不了。

　　虽然很可悲，但是鬼谷二仙这一辈子的幸福，恐怕除了玉凤凰，谁也给不了。

　　哪怕是配合着玉凤凰的欺骗，装着傻，装着怂，他们也一样甘之如饴。

　　哪怕明知道这样的时光和岁月只是为了达成某种其他的目的，他们也绝不拆穿。

　　恐怕，这样的矛盾的心情，他们也纠结过，也挣扎过，却发现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她的身影。

　　所以，哪有何必去摆脱呢？

　　他们已经老了，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去矫情，再去否定……

　　既然已经改变不了，那就这样吧。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幸福。

　　这是他们的幸福，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追寻着……

　　她和君无极是多么的幸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而鬼谷二仙则是更加怪癖，更加坚持。

　　可能是已经被这样的感情锻炼的无坚不摧，所以他们只是固执地追求自己心中所想。

　　知道这是谎言，明白这是幻境。

　　然，那又如何？

　　对，这个想法在季舒容看到了鬼谷二仙脸上笑容的那一瞬，就已经明白。

　　看着三人从石室之中缓缓走出，白魔和暗仙的眼底所绽放的，是季舒容从未见过的光泽。

　　而玉凤凰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

　　对，仿佛星空大海一样的宁静，让人一眼看去，就忍不住浑身舒畅的干净。

　　到底，她跟两位师傅坦言了么？

　　她守护着当年的爱情，守护着现在的家人，守护着未来的神鹰谷，而他们，则是守护着她。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季舒容看着三个已经年纪花白的老者一步步走来，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其实，玉凤凰也知道鬼谷二仙知道了她的意图，然而，她也并没有因为愧疚而结束自己的计划。

　　这个念头很是荒诞，也很是可笑。

　　但是三人交流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的阴霾和晦涩。

　　或许，对于玉凤凰来说，那两人不是爱人，却也是老友。

　　而她也在珍惜着，这样的一分感情，用特别的方式……

　　季舒容收回了心中的想法，看着玉凤凰道：“玉前辈，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玉珏说清楚？”

　　玉凤凰淡淡看着季舒容道：“反正我已经将神鹰谷交给了你们，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去想吧。”

　　季舒容满头黑线，什么叫反正已经交给了他们？

　　这个到底是她的神鹰谷还是她的神鹰谷？

　　这里面的人到底是她的亲戚，还是她的亲戚？

　　这老太太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的骄傲么？

　　白魔连忙走到了两人中间，陪着笑脸道：“哎呀，云儿啊，你玉婆婆就是这样性格的一个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总而言之呢，现在玉珏就交给你了！”

　　“对啊对啊，我们云儿一定能够好好完成的！”暗仙也连忙道，就是怕玉凤凰这性子和季舒容一个不对头就吵起来。

　　季舒容撇嘴道：“但是那玉珏也不是我的亲人啊，你认为我过去说两句话，他就会妥协么？你身为他的长辈，这应该是有你来出面比较好吧？”

　　玉凤凰老脸可疑地僵了僵，就连眼神都有些飘忽，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季舒容忽然明白了，这个别扭的老太太恐怕已经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孙儿去沟通了吧？

　　随后，玉凤凰忽然回头，蹙眉道：“我都已经将神鹰谷掌握的机要都告诉你了，你该不会打算拿了报酬之后不干活吧？”

　　报酬？

　　季舒容懵了，她什么时候受过什么报酬？

　　见季舒容的脸色很是不解，玉凤凰蹙眉回头看向了鬼谷二仙，问道：“你们把东西给她的时候，没有说明了？”

　　“东西？什么东西？”季舒容还没听清楚呢，忽然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这都不用问了，一定是两位师傅背着她不知道收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又静悄悄地送到了她的身边。

　　刀子一样的视线落在了鬼谷二仙头上，两人立刻虎躯一颤，想要解释：“这个……这个……”

　　只是这个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舒容立刻回头看向了君无极，君无极顿时有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立刻举手解释道：“为夫什么都不知道。”

　　季舒容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得看了鬼谷二仙一眼，淡淡道：“两位师傅竟然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把什么东西送入了云城，这恐怕不是太好吧？”

　　反正到了境地之上，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鬼谷二仙干脆闭眼，统一道：“但是把那东西赠送给云儿的时候，云儿你没有说不收下啊。”

　　当着面送的？

　　季舒容仔细开始回想，随后眼瞳一缩，咬牙道：“两位师傅说的是那佛珠？”

　　阴测测的声音听得鬼谷二仙都要哭了有木有，但是也只能点头道：“对，就是那佛珠。”

　　“那佛珠是什么？”季舒容眯眼冷冷问道。

　　玉凤凰这才知道鬼谷二仙没给季舒容说实话呢，立刻道：“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棋谱。”

　　棋谱？！

　　季舒容忽然想起什么，眯眼道：“你是说，残局的棋谱？”

　　玉凤凰笑了笑，道：“对。”

　　季舒容没有料到，鬼谷二仙送给自己的佛珠竟然棋谱？

　　而君无极一直在寻找的棋谱，竟然就这样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却也全然不知。

　　她二话不说将那佛珠从衣袖中拿了出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完全没有任何的异常。

　　这只是一串非常普通的佛珠，只是更加光滑罢了。

　　想当初季舒容在收到了鬼谷二仙送出来的这份礼物之时也曾问过他们这是什么，两人只是说这是一件宝物，并未多言，想来他们是已经知道了，这份棋谱的存在。

　　只是，一直等着这个是时候，才公布出来，是害怕自己不同意玉凤凰的要求么？

　　好一个为了红颜知己出卖徒弟对的好师傅啊！

　　季舒容凉飕飕的视线看得鬼谷二仙哭笑不得，却只能硬着头皮笑眯眯道：“好徒儿啊，你且看看这个佛珠之中的机关到底在哪里啊，反正我们看了这么久是没有看出来。”

　　暗仙立刻点头道：“对对对，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这是棋谱，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看出玄机，这需要你自己去探讨一下啊。”

　　季舒容眯眼，冷冷道：“所以说，这还变成了徒弟我的不是了？”

　　两人一噎，纷纷将视线落在了君无极的身上，求救。

　　君无极残忍一笑，淡淡移开了视线。

　　自己瞒着云儿已经实属不易，没想到还有第二件事情，这两个老头，真是要好好的教训教训。

　　鬼谷二仙没办法，又看向了君临天。

　　君临天学着君无极的模样，也对两人的表情视若无睹，心中却是在想，这大人的世界是这么的复杂，他还是不要懂的好。

　　季舒容决定晚点再找两位师傅的麻烦，这才看向了玉凤凰问道：“这棋谱在什么地方，难道说在佛珠的中间？”

　　玉凤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这的的确确就是其中一份棋谱。”

　　季舒容心中不解，难道说，那棋谱是在这佛珠的正中间？

　　这么想着，季舒容干脆决定将这个佛珠拆开来看看。

　　手下一个用力，其中一个珠子竟然松动了。

　　季舒容心下一喜，君无极、君临天、鬼谷二仙和玉凤凰也同时抬眸看去，只是当季舒容将佛珠掰开，其中却是空的！

　　“空的？”第一个发出了惊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凤凰。

　　她伸手一抓，将佛珠夺取了过去，又急忙掰开了第二颗佛珠，但是依旧是空的。

　　这个发现让她的脸色暮然变得苍白起来，接二连三的掰开佛珠，只是每一颗都是空的。

　　“不……不可能……”玉凤凰好似收到了什么打击一样，就连眼神都变得紧张起来，“这个佛珠明明是祖辈传下来的棋谱，不可能不是真的！”

　　见玉凤凰的手都微微颤抖了，白魔立刻道：“难道说，你们的东西被拿走了？”

　　“有可能！”暗仙点头，随后安慰道，“凤凰，你先不要着急，你且仔细想一想，除了你还有谁拿过这个佛珠？”

　　玉凤凰的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为了保护这一串佛珠，他们当年用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啊？！

　　到头来，只是一个空的……

　　空佛珠几乎让玉凤凰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似乎这么久以来一直在追寻的东西竟然只是一场幻梦，让她忍不住眼前一白，身躯就这样软软倒了下去。

　　鬼谷二仙见状，立刻一人一只手扶住了她，两人同时惊呼道：“你怎么样？”

　　“凤凰，你怎么了个？”

　　玉凤凰半晌才回过神来，抬眸眼神悲怆得看着两人，扯了扯嘴角，道：“我忽然觉得……原来我们都只是蠢材，竟然这样被人玩弄于掌心之中……”

　　“凤凰……”暗仙眉头紧紧蹙起，安慰道，“佛珠的事情，也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你就不要太难过了。”

　　“对！”白魔有些笨拙的开口，好像到了玉凤凰的面前，两人变得异常笨拙。

　　玉凤凰淡淡摇了摇头，垂眸看着手中的佛珠，心好似被人召开了一个窟窿般，有冷风嗖嗖得灌入其中。

　　没有人明白，也没有人能够切身体会，她的悲哀……

　　她们玉家耗尽了一切，落得一个人丁凋零的下场，竟然只是这般的可悲……

　　她到底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呢？

　　最重要的是，没有了棋谱……她又有什么底气来告诉季舒容，让她竭尽全力保护神鹰谷呢？

　　难道说，神鹰谷但真要命数尽于此地？

　　看着玉凤凰接近奔溃的模样，季舒容就知道，她也不了解其中棋谱的去向。

　　到底是，这里面本来就是空的，还是说，棋谱的线索就在这个佛珠之中？

　　“玉前辈，不知道您可否将佛珠借给晚辈一观？”

　　没有了棋谱的佛珠对于玉凤凰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她连头也没抬，只是颤抖着将佛珠递了出来。

　　季舒容接过之后，将每一个佛珠都仔细研究过了，竟然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眯了眯眼，将佛珠一颗一颗地扣上，随后笑道：“感谢玉前辈的慷慨馈赠，既然本城主接受了您这一份礼物，就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您排忧解难，从今天开始，我季舒容就将神鹰谷视作云城的一部分，定然护神鹰谷的周全。”

　　此话一出，玉凤凰抬眸怔怔看向了季舒容，毕竟是对季舒容有一番了解，她当然不会相信季舒容愿意不求回报地保护神鹰谷。

　　半晌，玉凤凰问道：“你说真的？为什么？”

　　季舒容扬了扬佛珠，笑道：“因为我已经收下了你的礼物啊。”

　　“可是，那里面是空的！”玉凤凰高声问道。

　　这么做，难道是因为怜悯？

　　不，她要的不是怜悯。

　　如果只是依靠季舒容的怜悯，她护得了神鹰谷一时，也护不了神鹰谷一世，这断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是你不是一直以为里面是满的么？”季舒容反问，语气淡然，没有一丝施舍。

　　玉凤凰眼神闪了闪，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一直认为这里面有棋谱，那么对于你而言，无论这佛珠是空的，还是不是空的，这就是整个家族倾尽一切去保护的棋谱。你愿意将你你们的宝物拿出来根本城主交换，就已经表示出了你们的诚意，所以，本城主也原因接受这一份诚意。”

　　玉凤凰万万没料到，季舒容竟然这般宽容，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季舒容也不着急，继续解释道：“还有一部分原因那就是金大爷是我的家人，其实你不用多说什么，本城主也会竭尽一切去保护金大爷的家。”

　　神武金雕？

　　玉凤凰没想到，季舒容和神武金雕之间的感情当真这般浑厚，她曾经一度以为，季舒容只是为了控制神武金雕，才故意对它极好。

　　现在想来，是她错了。

　　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是无法用物质来衡量的。

　　“当然，这最后的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你是我两位师傅最重要的人，本城主也搞不清楚你们之间这种兜兜转转的复杂关系，但是现在，你在他们身边，他们就会笑，就会幸福，这样就够了。”

　　玉凤凰心中更加复杂了，她明明已经跟她说清楚了，自己只是利用鬼谷二仙。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要带着她的师傅走么？

　　为什么摆出一副包容的模样？

　　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

　　这几师徒，都脑子有病对么？

　　似乎是看出了玉凤凰的想法，季舒容笑道：“凤凰前辈，你们都是半只脚入了棺材的人，这个时候就不要矫情太多了，好好珍惜最后在一起的时间不好么？无论你们是朋友也好，敌人也罢，能有这么一个人陪你到白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矫情？

　　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竟然说自己矫情？！

　　玉凤凰的脸色已经是说不出的奇怪了，她回头瞪了眼还在傻乎乎傻笑的鬼谷二仙一眼，心中有些气恼。

　　两人将玉凤凰扶到了凳子旁边，安排她坐下之后，纷纷回头对季舒容挤了挤眼。

　　季舒容哭笑不得，果然，人生啊，最恐怖的不是绝望，不是痛苦，而是孤独……无边无际的孤独……

　　无论是玉凤凰的蛊毒，还是鬼谷二仙的孤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无法填补的缺口。

　　虽然，他们给予对方的感情都无法填补这样而的缺口，却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温暖。

　　这一辈子，有些遗憾，他们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完成了。

　　就这样过一生，其实也挺好。

　　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季舒容按着手中佛珠摩挲了一番，随后道：“师傅，你们陪玉前辈在这里坐一坐，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

　　鬼谷二仙连忙点头，心中都要乐开了花。

　　季舒容说愿意将神鹰谷列为云城的一部分，那么接下来，只要将神鹰谷迁移到云城后方的广袤山林之中，重新给开辟出居住之地，他们和玉凤凰，就不要分居两地了。

　　毕竟，他们也老了，想要多看看君临天，看看君无极，看看季舒容……

　　“我随你一起去？”君无极笑了笑道。

　　季舒容眯眼，随后看了眼那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君小公子，笑道：“不用，临天，你陪娘亲去一趟。”

　　君临天心中这个郁闷啊，当真是躺着也中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