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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再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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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大眼睛,路边正巧有一个老人走来,他快速打转方向盘,才危险的避开。

  但带起的强劲的风还是将老人刮倒了。

  他这是在后视镜看到的,车子依然在高速前进。

  这里是高架的延伸段,道路虽宽敞但还是红绿灯居多。

  尤其所有车道上都停满了车子。

  沈寒深实在是无路可走,车速经过如此长距离的滑行也有了稍微的减速,于是他眼一闭,任凭车子朝前撞去。

  砰砰砰——

  诺米骨牌的效应发生了。

  即使是停在最前面的那辆车子,也被撞出了停车线老远。

  好在沈寒深撞得那辆是陆续,而他本身开的又是奥迪,车子性能都比较好,安全气囊弹出大大的保护了他,前方的车内也没有人员伤亡。

  车子终于停了,尽管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但好在他并没有大碍。

  然而霍华德和关羹耀赶来的时候还是脸色沉闷的。

  霍华德简单检查了沈寒深的车子,然后要求报警,沈寒深除了额头有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他说:“警察马上就到了。”

  霍华德指着明显有人为痕迹的被剪断的刹车线说:“川,这是谋杀,太过分了!”

  沈寒深看起来并不意外,甚至还呵呵笑了两声,与关羹耀对望一眼,然后李明伟便带人出现了。

  交警勘察过现场后也认为是有人蓄意为之,案件的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李警官,咱们又见面了。”关羹耀与他握手,不过李明伟并不甩他,直接从小夏手上接了白手套带上,然后指挥人办事。

  关羹耀不以为意的收回手,等人清理完现场后,与他们一道回警局。

  沈寒深还是例行做了一份笔录。

  不过李明伟询问的过程中,他并没有透露任何重要的信息。

  李明伟虽然着急,但看沈寒深他们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他拿着笔录到沈寒深面前:“你看一下吧,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沈寒深看也没看,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李警官,多谢,那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好,最近多注意自己的安全,还是别开车了,尽量在家别外出,或者我找警察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吧。”

  沈寒深摆手:“我自己能搞定,放心吧。”

  “千万别逞强,有问题咱们随时联络。”

  “行。”

  出了警局后,霍华德的手机就响了:“好的,我知道了,嗯,你把人给我看好了,我马上就过来。”

  他放下电话便对沈寒深道:“赶紧的跟我走吧,沈景阳回来了。”

  ……

  马来西亚。

  机场附近的酒店。

  接近六个小时的飞行,才来到这里。

  沈寒深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但比起以往的每一次失望而归,这一次似乎他更多的是害怕与紧张。

  说起来也可笑,他已经都已经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现在竟然还会觉得害怕与紧张。

  可这个情绪是千真万确的,虽然他竭力克制,尽力隐忍,可身边的关羹耀和霍华德还是感受到了。

  而房内的朱启光立刻正被四个孔武有力的黑衣男子看守着。

  他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还来不及换去,又渴又累,刚下飞机却被人带到了这里,脾气也实在称不上好,于是冲着跟前那几个人发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这里是马来西亚,是我们阮家的地方,谁进来不得跟我们打个招呼,你们就算是绑架我也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人绑架了我吧。”

  不过四个男子根本就是纹风不动,他们训练有序,不但呼吸,就连乍眼睫毛的速度都是一样的。

  朱启光气的血压升高,赶紧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他的面前放着刚刚送来不久的精致可口的当地美食,见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索性坐下来吃饭。

  沈寒深进门时,就看到四个黑衣男子围着一个脱了西装外套,解了领带正在吃饭的男人,男人吃的很随意,动作洒脱,也丝毫没有被人拘禁的紧迫感。

  他的筷子上还有一筷子准备送进嘴里的食物。

  他们目光相对,有短暂的沉默。

  沈寒深目光陡然暗沉,手心跟着微微颤抖,而对面的朱启光,似乎脑中灵光一闪,手一抖,筷子一松,菜便掉落在桌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朱启光便站起了起来怒喝道:“就是你让人把我抓进来的?”

  沈寒深挥手,那四名男子便领命退出去。

  朱启光与沈寒深对望着,他很想跟出去,不过沈寒深却挡在了门口,并且开口道:“我这里有张照片,你看一下。”

  朱启光皱眉,沈寒深则从钱夹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这是沈母保留的唯一一张沈寒深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朱启光还是皱眉,但还是伸手接了照片。

  二十多年了,沈寒深没想到他的样貌,跟过去竟然没多大区别,除了岁月增刻的皱纹与风霜外,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他,就是沈景阳!

  病房。

  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暖水壶被用力挥出,打翻在阮云路的脚边。

  眼见着暖水壶飞出来,阮云路却不躲不闪,喷溅出来的热水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脚上,还有裤管上。

  灰色的裤管颜色瞬间变深,还噗嗤噗嗤的冒着热气。

  坐在病床上的阮丽霞看着他张了张嘴,但欲言又止,最后与阮云路对望着枳。

  尽管他穿着软底的牛皮皮鞋,可依然无法阻止那些热水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鞋内,但他好似毫无感觉,除了依旧寒着一张脸外再无其他表情。

  阮丽霞喘着粗气,而阮云路则冷眼看着这个如战场的病房,所有阮丽霞手边能抓到的东西,依旧全部被她丢在地上,更甚者是直接砸在阮云路身上。

  他忽然勾唇笑道:“砸够了吗?还要砸的话就继续,我等着。殖”

  阮丽霞面色陡然阴沉:“为什么不躲。”

  “躲了又怎么样。”阮云路嗤笑道,“不躲也不过如此,要是闹够了我就让人给你换个病房。”

  “不用了。”阮丽霞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待会儿我会叫人进来收拾的。”

  阮云路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阮丽霞喝道:“站住!云路,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现在让你办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了,你说我要怎么放心把那么大一个集团交给你?”

  阮云路不以为意的转身看着她,云淡风轻回答:“那你就留着自己慢慢玩吧,我不稀罕。”

  “你!”阮丽霞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无限惋惜道,“云路,你变了,你已经变得快让我这个当妈的不认识了,你还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吗,云路。”

  看着泫然欲泣的阮丽霞,阮云路只觉得一阵阵的疲惫:“妈,我已经二十五了,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不再是握在手心里的傀儡,我知道对与错,是与非,你要置沈寒深于死地我管不着,但你别忘了我们身上流着一半同样的血,我做不到,对不起,而且这是犯法的。”

  “你给我闭嘴!”阮丽霞突然发怒,将手边仅剩的一个枕头朝阮云路劈头盖脸的砸过来,“云路!你被人洗脑了是不是,那个人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对手,他们的存在只会让你失去父亲让我失去丈夫,让我们这个家顿时变成一团散沙你明不明白。”

  阮云路悲哀的摇头:“我早就不需要父爱了,而且父亲一直被你瞒在鼓里,如果他真的爱你,就算他恢复了记忆又怎么样,他还是不会走的,但他如果不爱你,就算你强留着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阮丽霞蓦然呼吸急促,双眼泛白,伸手指着阮云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笔直的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

  阮云路愕然的站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妈——医生——”

  沈寒深与朱启光相对坐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

  房间内很安静。

  两个人都像是陷入了各自的回忆中,沉默而寂静。

  直到手机铃声打破这样的沉闷。

  朱启光率先回神,嗯了一声,抱歉道:“我接个电话。”

  他拿出手机,是儿子阮云路打来的电话,便看着沈寒深问:“我能接个电话吗?”

  沈寒深做了个随意的动作,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而朱启光则在那边说:“喂,云路,怎么了。”听完那边阮云路的话,他顿时紧张起来,“什么?好,我马上过去,你等着!”

  他急匆匆挂了电话想往外走,但拿起衣服时看到沈寒深,动作立刻就慢了下来:“少……寒深……爸爸有事……”

  他显然还不习惯沈寒深这个名字,但他无可辩驳的认同了自己的身份。

  沈寒深依旧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透明的玻璃窗上清晰的映出朱启光或者说沈景阳那张尴尬自责又焦虑的脸。

  沈寒深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挥手:“你走吧。”

  朱启光张嘴欲言,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汇聚喉头,却是有口难开,分别了二十多年的父子见面,并没有什么温馨的场景,因为沈景阳根本完全不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他现在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全新的生活,沈寒深的出现不啻于给他的生活增添烦恼与阻碍。

  然而沈景阳走到房门口时,还是回头问了一声:“寒深,你妈妈,好吗?”

  “好,挺好,所有人都挺好。”沈寒深头也不回的回答,但是玻璃上还是映出了他浅淡的笑容,祥和而平静。

  “那就好,你让她好好保重,有生之年,我一定回去看她。”这是沈景阳离开前的承诺。

  沈寒深不知该替母亲高兴,还是难过。

  见面了,找了二十年,终于找到了人。

  但也仅仅是找到了人。

  当年的那个沈景阳,的确死在了海底深处。

  沈母等了一辈子,无非也就是等来这样一个结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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