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才发现原来是邱浩森。
之前的时候,我总觉得邱浩森长得还不错,四十多岁的男人,未曾留下岁月太多的痕迹,但是近来几次的见面,我却发现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记忆中的那种干练。鬓角微微泛了些白意,脸上也有了中年男人特有的一种倦态。
许是跟曾煜相处的久了,盯着他那一张丰神俊朗的脸看的久了,其他人都不自觉的逊色了许多。
其实,看到邱浩森的时候,我并不想跟他有什么过多纠缠。但是一来考虑这里只是一个公众场合,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二来,既来之则安之,我心中无鬼,看看他找我究竟有何事也无妨。
坐下之后,我微微有些不悦的开口,“邱局长找我,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邱浩森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面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态,“我给你打电话,你会赴约吗?”
听到他的话,我微微一怔,未置可否,但是心中明白,他给我打电话,我自然是不会赴约的,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跟我见面吧,难为他还特地打听我会在哪一家餐厅里面吃饭了。
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餐厅里面略显喧闹。
有几个公司的员工,已经看到了我,不时偷偷的朝着这边打量过来,还低声的跟旁边的同事低语着。
我别过脑袋,多年的生活经历,使得我对于背后的是是非非,早已习惯。
邱浩森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惊了一跳,挣扎间碰到了旁边的水杯,发出水杯与桌面之间接触的清脆的啪啪声,惹得旁人频频侧目。
我的脸色沉了下来,“邱局长,请自重。”
邱浩森抽回了手,眼睛仍旧直勾勾的看着我,与先前的他不同,眼神中竟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顾晚,回到我身边吧,你知道的,曾煜什么都给不了你。”
听到他这话,我不自觉的笑了,“曾煜给不了我的,难道邱局长能给?”
邱浩森脸色沉了沉,忽的语气又冷了许多,“曾煜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觉得他真的就能够一直逍遥法外?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哪一天曾煜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来找我的时候,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
“我的事儿,就不劳邱局长费心了,邱局长要是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上班了。”邱浩森的话彻底的让我失去了在这跟他继续周旋的耐心。
他见我要走,一把拦住了我的去路,这才沉沉的开口,“唐希的案子你也听说了,现在知道唐希是被诬陷的,但是没有证据,这事儿只有曾煜能办得到,希望曾煜能够看在你的面子,帮一下唐希。”
邱浩森是极少求人的,显然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在曾煜那里碰了钉子,才想到来找我。
“你凭什么觉得曾煜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唐希?”邱浩森这话说的毫无道理,我抓起桌上的钱包就准备离开。
“那如果我告诉你,曾煜现在遇到大麻烦了呢?”邱浩森的这句话,一下子拦住了我的去路。
曾煜遇到大麻烦?
想到这几天,曾煜的确是比之前忙碌了许多,而且还有好几次我感觉他有些反应过度。
邱浩森说的……
我重新坐了下来,“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邱浩森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前几天曾煜被跟踪的事情,你知道吧?”
被跟踪的事情,我的确是知道的,因为当时坐在曾煜车子上面的正是我。
邱浩森瞥了我一眼,接着说,“当时跟踪曾煜的是犇哥的人。”
犇哥?
我想到那个脸上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的男人。
但是,如果单纯是犇哥的话,根本不足为惧,因为他不可能是曾煜的对手。
想到这里,我有些疑惑的看向邱浩森。
邱浩森语气淡淡的,“在这片区域上,你觉得敢明目张胆的跟踪曾煜的会是什么人?”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明白了。
犇哥背后还有人,而且,敢明目张胆的跟曾煜作对的人,势力肯定不会小,而能跟曾煜抗衡的,除了那个人,不会有其他。
我跟邱浩森达成协议,他帮我调查犇哥,我试着帮他说服曾煜,但是并不保证能够左右曾煜的想法,如果是曾煜想做或者是不想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
下午下班,跟叶连硕道了别,我开着车往回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原本按照正常速度行驶的前面的一辆面包车,突然减了速,这条路上,只有正向反向两条道,旁边道上有车,我不可能逆向行驶,所以只能够随着前面的面包车也减了速。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面包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为了避免相撞,我下意识的也踩了急刹车。
紧接着,从面包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身材比较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快速的朝着我的车子走来。
我觉得不太对劲儿,正准备掉头,那两个男人已经到了跟前儿,其中一个人手中,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走到我的车窗前,往我的车窗上一贴,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车窗玻璃直接炸了,我下意识的护住脑袋,却感觉到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两个人的速度非常快,我根本来不及呼救,他们已经用一块手绢堵住了我
的嘴巴,然后一左一右的夹着我的身子朝着旁边的一条小道上走去。
小道上空无一人,我拼命的挣扎,路边有行人想要往这边凑,旁边的男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沉声道,“滚!”
那行人便都纷纷躲避开了。
他们把我扔到了一个墙角,我这才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都是陌生的面孔,我根本就不认识,更不可能有什么过节。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找我了。
正想着的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看到来人,我一下子怔住了。
阿六!
他的双手藏匿在宽大的衣袖里,隐约露出右手的假肢,并不灵活的抽动着‘手指’。
他走到我的身边,眼神狠厉的盯着我,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怎么样?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
听到阿六的话,我浑身一阵发颤,“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阿六不知从哪儿抽了一把刀,刀锋在我眼前晃悠,“我这人很记仇,你男人断了我胳膊,我对付不了他,就只能从你身上讨回来,我这人也很公平,他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不过分吧?”
最怕的就是这种人,虽然在曾煜的面前,阿六连只蝼蚁都算不上,但是终归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阿六看来是连命都不打算要了,自然不用考虑什么后果,我想说话,想呼救,但是嘴巴被堵住,只能够发出呜呜的声音。
“来,帮我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了,我好找准下刀的位置!”
两个男人应声上前,分别控制住我的手,双臂被打开,刀锋反射过来的冰冷的光在我脸上划过,吓得我一阵颤抖,拼了命的呼救。
“闭嘴!再叫我就先割了你舌头!”阿六的刀锋逼近我的脸,一字一句的警告。
我的身体发出
一阵绝望的战栗,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个人发出一声怒喝,“住——!”
邱浩森的声音?只是他的话音还未落,突然响起一声特殊的闷响。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阿六眉心落点,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额间喷薄而出,他甚至都没看清开枪的人是谁,就已经倒地不起,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没动静。
血,在那一刻绽放。
我猛然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曾煜,他面色阴沉,眼底满是肃杀之气,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这样的他,手起刀落,一枪一命,不留余地,冷酷至极。
此情此景,怕的不只是那两个男人,还有我。
邱浩森愣在原地没动,似乎连他都没料到曾煜会开出这一枪。
两个男人甩开我的手,撒腿就跑。
身体失去了禁锢,也失去了平衡,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的捞起我的腰,将我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黑色的大衣落在我身上,将我整个包裹住,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清冷的低哑,“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惊魂未定,只觉得他的声音都沾染了杀气,让我不寒而栗。
这是继拉萨之后,第一次看到他开枪杀人,是真正意义上由他主观意志操控的杀戮,无情,又残酷。
思维被他的枪声扼杀的无遗,整个人都处于噤若寒蝉的状态。
他作势搂着我离开,我却下意识的推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我的动作,眉头微蹙,眼底蓄满了意味不明的深意,他再次朝我伸出手,这一次我清清楚楚的拒绝了他,“你别碰我!”
“嗯?”曾煜双眸微眯,伸出的手一直僵持在半空中,执拗的不愿收回。
“你杀人了。”我颤抖的重复,“曾煜,你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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