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 海空突袭

仔细想来，既然对方在海湾里布设了水雷阵，其主力部队应该不会冒险在其中徘徊，而更有可能在远离水雷区的海湾以外待机，这样看来，海湾内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保护的目标。在海湾内云集大批大型船只的情况下，还断然下令往海湾里布设水雷的家伙，如果不是敌方的卧底，那就百分之九十九是脑子坏掉了。

　　陷阱！

　　这是个为消耗远东联合舰队兵力而设置的大陷阱！

　　继续前进下去只能遭致更大的损失，必须立即掉头，回撤，尽快脱离这个该死的陷阱，到海湾外面去寻找敌人的主力，是的，他们一定就在海湾外面等着，等待我们在陷阱里挣扎得伤痕累累之后，再往我们好不容易探出陷阱的脑袋上猛击一下。狡猾的黄皮猴子，在我伯尼面前玩这一套是没用的，老老实实地排出你们的战列线，用大舰大炮来决一胜负吧。

　　想到这里，伯尼冷笑着下令：“传令！主力纵队连同后卫纵队，各舰就地回转撤出海湾，各舰密切注意水雷及潜艇，前卫队应立即放弃无法航行的舰只，迅速转移舰上官兵后，尽快跟随主力纵队撤退。”

　　话音未落，一名了望员在传音管中大叫：“左舷后方现大批飞机，数量——四十以上！”

　　“什么！”

　　伯尼大步冲到舰桥左侧的舷窗前，举起望远镜一看：一片黑压压的钢铁乌云轰鸣着向这边飞来，机腹下一门门机炮已经张开了狰狞的獠牙……

　　哪里来的飞机？美国人的飞机？不可能！整个菲律宾群岛最多有三十部能飞上天的东西，包括热气球在内。那么，敌人在这里还留有飞机母舰？或者说，直接从最近的陆上机场飞来的？

　　伯尼板紧了脸，大手一挥：“发信号，全舰队准备防空作战！”

　　这边刚下了令，那边又有了望员报告：“左舷前方现大批高小型舰艇！数量……五十以上！”

　　果然是陷阱！伯尼咬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慌张等于自杀，“传令，全舰队准备反雷击作战！各驱逐舰队立即前出阻击敌雷击部队！”

　　从林园航空站起飞的“蓝天”战机只有46架顺利抵达马尼拉湾上空，另外8架因种种故障提前返航或掉队，屏东起飞的战队运气更糟，由于途中遭遇大面积雨云飞机与机群失散。

　　战队分成6个中队，先对敌主力纵队发起攻击，“马来亚”号那突兀而出的巨大舰影使其成为攻击部队的头号目标，3个中队共23架飞机分别从3个方向起突击，另外3个中队各选定“马来亚”之后的一艘战列舰，从敌左舷同时突进。

　　远东联合舰队主力纵队中除“马来亚”号之外，“巨人”号和“大力神”号各装有六门三英寸高射炮和若干挺高射机枪，“纳尔逊”、“阿非利加列颠尼亚”各装有两门三英寸高射炮，总共33门高炮，这些高炮要面对的是44架同时进攻的龙军飞机。从航行中的战舰向飞行中的飞机开火，这可比用平射炮轰击水面上的鱼雷艇要困难得多，在测算距离、相对度之外，还要即时解算出敌机高度，作战对象由二维化为三维，本身就是个飞跃性的挑战。

　　此外，这些高炮完全裸露在各层甲板上，没有任何专门的防护。

　　“打中了！”

　　“黄皮猴子喂鱼去了！”

　　“马来亚”号左舷中部的高射炮位上爆出一片欢呼，在他们正前方几百码外，一架巨大的飞机拖着长长的黑烟、甩着大大小小的碎片扑入海中，溅起一大片华丽的水花。

　　“鱼雷！鱼雷过来了！”一名水兵惊呼起来，却被旁边的军官往脑袋上拍了一把。“继续你的职责，把炮弹搬过来！”

　　话音刚落，一串子弹乒乒乓乓地扫过炮位，正巧把那军官的脑袋打成了一团红液飞溅的碎雾。

　　战舰与飞机上交互往来的曳光弹编织出一张神秘光网，在光网的那一头，那些双层翅膀的巨鸟不时有一两只喷吐出烟火，或在空中化为一团碎片四散的火球，或拖着一条送葬的长长黑带冲向海面；在光网的这一头，战舰的钢板上闪烁着金属碰撞的漂亮火星，那些毫无防护的炮位上则不时绽放出骨肉迸裂的鲜艳血花。

　　两分钟后，法舰“丹东”号中雷，紧接着，“马来亚”号也中雷。

　　各中队尚未把鱼雷投完，指挥机已经赶到了战场，只见指挥机上信号弹一起，5个中队分别瞄住敌主力纵队前部的5艘无畏型战列舰杀了过去。

　　就在蓝天重轰炸机与敌战列舰疯狂撕杀的同时，由马尼拉湾赶来的龙军3个雷艇战队共30艘鱼雷艇和5个驱逐战队共23艘驱逐舰组成的第一雷击波，也与敌驱逐舰部队昏天黑地的混战开来，双方你来我往，鱼雷乱射，火炮横击，机枪狂扫，不一会儿就有数艘舰艇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球或翻倒过来暴露肚白的死鱼。

　　激战中，龙军“浪潮”号驱逐舰被打得浑身冒火，舵机失去控制，混乱中竟全撞上了英舰“莫里斯里斯”号当场断成两截，“浪潮”号则瞬间失去了包括舰桥在内的前半部，短短两三分钟里，两舰几乎同时从海面上消失。

　　随着敌前卫队的法荷驱逐舰队和后卫队的美军驱逐舰、鱼雷艇迅速赶来支援，主要由老式雷击舰艇组成的龙军第一雷击波渐渐不支，突近敌主力纵队实施雷击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

　　“右舷班诗兰半岛方面现大批小型舰艇！高接近中！”20分钟内吃了三条鱼雷，此时已经左倾5度的“马来亚”号上，伯尼听到送话器中了望员惊慌地喊叫声时，心中一颤，松掉了手中的望远镜，连着望远镜的皮带在伯尼胸前晃来晃去.伯尼刚回过神来，一架近在咫尺、到处喷火的四架飞机忽地从舷窗外面掠过，眨眼间，舰桥剧烈地摇晃起来，被参谋们及时扶住的伯尼看到舷窗外大片耀眼的火焰忽然升起，瞬间里覆盖了整片左边的舷窗。

　　大约在午后2点05分，第三战队第76攻中队的4号机在中弹起火后决然冲向了“马来亚”号，扎入舰桥左下方1号高射炮位处，机上大量燃油与易燃材料引的大火一度包围了半个舰桥，将包括伯尼中将在内的一干舰桥作业人员熏烤得一塌糊涂。伯尼还在“马来亚”号上饱受烟熏火燎之苦时，来自班诗兰岛方面的五六十艘鱼雷艇灵活地躲闪着联合舰队战列舰上射来的炽烈炮火，飞鱼般地向那一座座耸立海上的浮动城堡冲去。

　　原来这就是马尼拉湾设下的最后的陷阱，由龙军最精锐的3个雷艇战队加上4个雷艇战队共58艘小型鱼雷艇组成的第二雷击波。这些体积小、速度快、机动灵活的雷艇之前一直在班诗兰半岛东岸龙军控制下的几个港汊中隐蔽待机，并做了充分的伪装。根据方面舰队司令部的计划，在巡洋舰拦阻线、第一雷波及航空攻击部队的联合攻击完全吸引住对方注意力后，第二雷击波再突然从敌舰队的另一面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雷击波出击的时机恰到好处。此时，敌驱逐舰部队已经完全被第一雷击波吸引过去，陷入混战之中，敌前卫部队也正与龙军巡洋舰拦阻线上的兵力交战，不易抽身，而后卫部队的殖民地型巡洋舰机动性差，难以及时上前拦阻。

　　各战列舰上的反雷击炮疯狂地轰鸣起来，然而其中几艘巨舰却因中雷后发生倾斜，部分反雷击炮无法使用，只好吃力地转舵规避。只不过，这边是飞机投下的鱼雷，那边是鱼雷艇射出的鱼雷，该怎么躲？除此之外，还要时时提防水雷和潜艇，注意海湾外是否有对方主力部队的踪影，这一切都在加重舰长们的焦虑与紧张。

　　短短几分钟里，5艘战列舰右舷中雷，其中“丹东”号中三枚，“爪哇”号和“不列颠尼亚”号各中两枚，“马来亚”和“纳尔逊”号各中一枚。

　　在此前后，“马来亚”号左舷吃了三枚空投鱼雷，相比之下，“爪哇”号吃了两枚，“巨人”号和“丹东”号各吃了一枚。

　　“马来亚”号是如此坚固而幸运，原本左舷的三个破口已经令其迅速左倾，直至右舷突然凿开的缺口涌入大量海水，反倒帮助舰体恢复了平衡。尤其走运的是，连续遭到四枚鱼雷的打击后，“马来亚”号的动力系统竟未发生任何故障，大部分损管设备运行正常，在舰上损管人员的努力下，进水的舱室被及时封闭隔离，空袭期间被飞机撞击而引的舰桥大火也很快被扑灭，伯尼的旗舰总算逃过了一劫。

　　法军德塞中将乘坐的“丹东”号就没那么幸运了，继左舷吃了一枚空投鱼雷后，三枚从鱼雷艇上发射的大口径鱼雷相继在其右舷爆炸，两万吨的舰体迅速右倾，在一刻钟内翻覆、沉没，将五百九十一名法军官兵带入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