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方收来的战马,喂养在前湖周边,也就几百匹的样子,而且肩高都不足1米3。
以母马居多,这里也在择优繁殖。
众人来到湖边,养马官立即上前伺候,还牵来二十多匹没怀孕的温顺母马。
赵瀚说道:“各自挑选一匹,不会骑马可以学。”
费如兰、费如梅姐妹俩,各选一匹较矮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都捡最矮的骑,只有那位田贵妃挑选矫健骏马。
田秀英见赵瀚的后妃都不会骑马,而周遭会骑马的都是男性侍卫,当即毛遂自荐说:“民女来教各位贵人骑马吧。”
“有劳了。”费如兰微笑回答。
就连跟随赵瀚出门的女官,也都各自挑选马儿。她们听着田秀英的指导,自己摸索着学习,狩猎活动瞬间变成驾校授课。
盘七妹本来就长得矮,也不去瞎掺和,带着宫女把食物摆好。就在湖边草地张开毯子,然后拿出食盒与餐盘,琳琅满目的小吃放在上面。
柳如是的诗词侠气扑面,也常吟诵金戈铁马。
可惜都是纸上谈兵,她小心翼翼爬上马背。即便有侍卫帮着牵缰绳,也还是觉得胆战心惊,双手死死拽着马儿的鬃毛。
屠户之女、御马监掌印、膀大腰圆的女官游居莲,同样是第一次骑马。
这位女杰却怡然不惧,噌的就翻身爬上去。可能是重量太大,马儿不敢造次,发出一声悲鸣之后,乖乖的听从游居莲指挥。
“驾!”
游居莲初次接触战马,只简单看田贵妃操作一遍,就自己骑着马儿狂奔起来。
李香君羡慕道:“游姐姐真是威风!”
李香君只试驾一番,便不去凑热闹,守在旁边等待命令,偶尔跑去盘七妹那里帮忙。
朱慈烺、朱媺娖兄妹俩,也都骑马小心踱步。
“兄长,今日真高兴呢,”朱媺娖笑道,“好久没有出来耍了,虽说在女校也玩得开心,但终归没有出城这般自在。”
朱慈烺说道:“陛下说,等我十六岁之后,就可以去考吏员。有了差事便能赚钱,到时候搬出去住,把你们几个也接来。每旬放假,都可以出城去耍,到时候再给你找个好婆家。”
朱媺娖脸红道:“我才不嫁人呢。”
兄妹俩说话之时,赵匡桓骑着自己的矮马,在草地上撒欢狂奔,把他的侍卫吓得魂飞魄散。
就连赵瀚都没料到,这匹矮马真跑起来,速度居然会那么快。
“殿下慢点,莫要摔着!”侍卫迈开脚步追赶。
赵匡桓笑着呼喊:“不会摔的,不会摔的,这里骑马比家里好玩!”
费如兰见状,也连忙呼喊:“铳儿,快回来!”
“来了,来了。”赵匡桓放缓马速,慢慢骑回母亲身边。
费如兰勒令儿子下马,然后拿起马鞭,照着儿子的屁股就是一顿抽,最后告诫道:“小孩子不许骑快马,等你长大以后再说。”
赵匡桓特别委屈,噘着嘴说:“哦。”
没有打疼,费如兰舍不得,主要是当众挨打,这小子觉得很没面子。
赵匡桓揉揉屁股,重新骑到矮马上,慢吞吞接近朱慈烺、朱媺娖,献宝似的说:“朱家哥哥,朱家姐姐,我教你们骑马怎样?我学会很久了,老师都夸我骑得好。”
朱慈烺忍俊不禁:“好啊,你教我们骑马。”
费如兰盯着看了一阵,发现儿子不再策马狂奔,终于放心下来做自己的事情。
费如梅似乎对骑马也没多大兴趣,跑去湖边盘腿坐下:“七妹,今天有甚好吃的?”
盘七妹拿起一块酥糖说:“我刚学会的花生酥。”
费如梅咬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吃!”
“我请御厨的尝过,他们都说好吃,我才敢做来给你们吃。”盘七妹坐在旁边看着,好像看别人吃自己做的东西很满足。
费如梅嚼着花生酥叹息:“唉,要是阿芳也在南京,今天一起出来玩就好了。”
赵贞芳跟随丈夫郑森去了湖北,堂堂的国姓爷郑成功,还是按照父亲的意愿,规规矩矩出仕做文官。
郑家那些长辈,似乎对海洋深恶痛绝。他们一个个自己是海盗,却不愿儿孙跟海洋沾边,所有郑氏子弟全部走文官路子。实在不行的,去陆军当兵都可以,反正绝对不能当海军。
如今,郑森已在潜江当知县。
赵贞芳前两个月来信说,她初春时节怀孕了,请哥哥提前御赐一个名字。
“这草地真软,好想躺下睡觉啊。”费如梅摸着青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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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躺下呗。”盘七妹居然真的躺草地里,翘起二郎腿看着天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费如梅左右看看,也笑着躺下,跟盘七妹紧挨着:“晴空万里,太阳也不晒,今天出门的日子选对了。哎呀,这太阳晒着,风儿也吹着,怕是躺着躺着就要睡着。”
赵瀚骑着骏马一路往北疾驰,平日里政务缠身,难得出来放松心情。
这匹在济州岛诞生的印度马瓦里马,被赵瀚取名“追电”,相传此为秦始皇的御马名字。
驻马立于山岗,赵瀚拿出千里镜,正好可以看到玄武湖的景色。
湖上游船与渔船散落,湖边民居与店铺排列。更外围,是收割之后的油菜田,以及大大小小的菜畦,这里种的蔬菜全都供给城中百姓。
将近中午,不少民居升起炊烟,被湖风吹得缭绕飘散。
把千里镜拉近湖边街道,几个菜农从城里归来。他们挑着卖完菜的空担子,一路闲聊说笑,不时朝着湖中画舫指指点点。
有个菜农走向孝陵这边,山脚下有许多新挖的酒窖,在前湖的另一侧用湖水酿酒。
这菜农在酒招子下停步,来回反复,走来走去,终于还是拿出竹筒,掏钱沽了几两新酿的劣酒。
一个孩童蹦蹦跳跳,跑到湖边的酱铺前,可能是某位家庭主妇,在烧菜的时候才发现酱油没了。孩童举起酱油瓶,店铺老板娘问了几句,便用竹提子打酱油。打到一半,又回头朝着铺内说话,似在跟自己的丈夫拌嘴。
又有些十岁左右的孩童,背着书包集体沿湖而来,玄武湖边有个小学,他们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
取消免费午餐的计划提前了,南方数省之地,只在穷困山区保留免费午餐。
多数学生在欢笑打闹,追来追去疯跑。
也有热爱学习的,在放学的路上,还抱着书本沿途背诵。
忽然,不管是在欢笑打闹,还是走路背书的学生,都纷纷让开道路,许多孩童还掩着口鼻。
却是进城收粪的农民,推着粪车而来,脸上带着喜悦笑容,那笑容里有对丰收的期望。
渐渐的,湖中渔船也升起炊烟。
他们在船上架起小火炉,煮着简单方便的食物,大部分时间都是下碗面凑合。若有煮饭的,在饭熟之前,还会抽空撒两网。
湖风吹起波纹,太阳照下来波光粼粼。渔网被撒得很圆,一网盖下去,波光顿时散碎成繁星。
“陛下,娘娘们喊吃饭了。”亲卫队长朱由栋提醒。
赵瀚指着远方,扭头笑道:“这可比打猎有趣得多,百看而不厌,惜乎没有张择端。”
朱由栋出身大明宗室,自然听得明白,问道:“陛下,可要找个画师来?”
“哪有自己找画师的?天下安定富庶,自有画师出现,”赵瀚勒转马头,挥鞭呼喝,“驾!”
朱由栋挠挠头,也忍不住朝山下看了几眼。
众人已在前湖东畔坐定,除了糕点之外,还准备了米饭和菜肴,只等着赵瀚过来就能动筷。
赵瀚跳下马来,走过去说:“开饭吧。”
话虽如此,还是等他拿起筷子,大家才敢跟着动筷。
吃饭时,费如兰说道:“夫君若欲打猎,下午便去吧,我们姐妹在湖边游玩便可。”
赵瀚笑道:“这初夏可不是打猎季节,无非找个由头出来散心。”
费如兰却说:“我打听过了,这附近颇多猎物。且野猪尤其多,就连山顶上的天文台,都时常有野猪去袭扰。”
整个紫金山,都是被南京外城墙圈起来的。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山上竟然野猪泛滥,这也算是非常难得了。
没办法,孝陵乃大明禁区,老百姓不敢进来,附近的野生动物繁衍了三百年。
也就驻扎孝陵卫的军队,偶尔跑去打些野味。但守陵的军队也所剩无几,很多军户都变成农奴,分在附近的军田耕种——那些大明世袭武将,就连给朱元璋守陵的部队都敢役使私用,都敢想方设法的吃空饷捞银子!
吃过午饭,赵瀚决定去试试,提起燧发铳就跨上骏马。他还笑问:“谁想打猎,便一起去,人多热闹。”
“陛下,臣愿随往,以助兴致!”游居莲拍着胸脯说。
“陛下,臣也愿往!”另一个宣教员出身的女官说。
田贵妃觉得是个机会,可以获得皇帝赏识,便说:“陛下,民女以前打过猎。”
“那都一起去。”赵瀚说道。
田贵妃选了一匹矫健骏马,她弯腰系上裙摆,踩着马镫便翻上去,那轻巧的身段似在跳舞。
赵瀚赞道:“好身手!给她一把马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