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广贤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看到俞雷进来,许桐翼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
“桐翼兄,兄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俞雷拱了拱手,走了进来,看到许桐翼要让人上茶,急忙摆了摆手:
“你我兄弟,就免了吧。”
看到俞雷样子,许桐翼心中有些奇怪:“德广贤弟此来有个赐教?”
“赐教是不敢当的。”俞雷微微一笑:“桐翼兄,记得当初我进乐山的时候,初次看到桐翼兄,当时就想起桐翼兄在兄弟落难的时候,给过兄弟救济,心中感激,心中感激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报答。”
“德广贤弟实在客气了。”旧事重提,许桐翼觉得奇怪:“后来周宝良变卖产业,俞雷不也是让愚兄暗中向他低价购买,狠狠赚了一笔的吗?”
“哎,我说过,这事不能再谈的。”
许桐翼面色微变,急忙抽着自己巴掌:“你瞧我这记姓。”
俞雷“哈哈”一笑:“过去了就算过去了,对了,令郎呢?”
“说也奇怪,昨曰一夜未归,今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正想派人去找,德广贤弟就来了,不定那个不长进的东西在哪鬼混。”说到自己儿子,许桐翼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俞雷忽然长长叹息一声:“桐翼兄不必找了,我知道国宝现在在哪里。”
“哦,你知道?”
“是啊,被恒帅抓起来。”
“什么?被抓起来了?”许桐翼一下站了起来,才觉失礼,重新坐了下来,有些惊慌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俞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叹口气道:“桐翼兄啊,你囤积大米,天灾之时,又依仗奇货可居,不肯开门卖米。你知道镇守使为了粮食,愁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吗?你犯了镇守使的大忌啊!而且还居然纵容国宝做出这样事情,镇守使岂有不大怒的道理?”
“贤弟,千万帮一帮我。”许桐翼一脸惊恐:“犬子的事,实在不是我指使的,这个王八蛋也不知怎么就去做那糊涂事,都怪我从小太过娇惯。至于囤积大米”
许桐翼声音放低了一些:“是我妹夫让我这么做的。”
“刘存厚?”俞雷淡淡地道:“你妹妹给他做了三姨太,这事除了几个人没有别人知道,可你也不想想,这乐山乃是我家恒帅的天下,刘存厚的手伸不到这里。你什么人的话不去听,偏偏去听刘存厚的话,眼下他自身难保,你糊涂啊!”
“怎么办?怎么办?”许桐翼六神无主,连连说道。
“也好办!”
三个字让许桐翼一下升起希望:“贤弟,只要你能帮我,城西的那座宅子就归你了。”
俞雷笑了一下,缓缓地道:“你自杀吧。”
“什么?”许桐翼睁大眼睛,只当自己听错了。
“你自杀吧。”俞雷叹气着道:“你死了,才能平息恒帅心中的气,另外,你的所有产业一律都要充公,我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国宝的命。”
许桐翼好像第一次认识俞雷一般,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哆嗦着嘴唇道:“就算我囤积大米,也罪不至死吧?贤弟,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不,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无论如何都要帮我一把。”
“你何止只有囤积大米那么简单。”俞雷淡淡地道:“周宝良卖产业、卖房子,那都是为了报效我家恒帅那!可你却落井下石,趁机低价买进,让恒帅少了多少军费?没有军费,还怎么保护百姓?怎么保护四川?你罪大恶极啊!”
许桐翼完全呆在了那里:“这,这是你染让我这么做的啊!”
“我现在让你自杀,你又为什么不赶快去呢?”
俞雷的话让许桐翼身子一晃,几乎摔倒:“俞雷,早知道我当年不帮你一分一毫了!让你饿死街头,我也”
俞雷淡淡的笑了一下:“桐翼兄,那年你是帮过我,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给你磕三个响头,我为了活命,没有办法,给你磕了三个头,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报复你。我等啊等啊,终于让我等到了!”
许桐翼懂了,他完全的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了!
一切都是俞雷设计好的!他和自己套交情,拉关系,让自己以为他真的是对自己感恩,然后一步步落到俞雷的陷阱里。
不,不是陷阱,而是俞雷精心准备的报复计划!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他现在把自己玩腻了,终于要一口吃掉自己了!
他让自己从最高峰上,在自己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一下摔了下来,世上只怕没有比这更加残忍的报复了!
自己的一切一切,现在都已经掌握到了俞雷手里!
“俞雷,俞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许桐翼“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你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你!”
“起来,桐翼兄,何必如此。”俞雷把他扶了起来:“我当时就在心里说要亲手让你死,要让你家破人亡,我终于做到了。”
“你,你真的不肯放过我吗?”
“快去上吊自尽吧,桐翼兄。”俞雷挥了下手:“不要耽误时间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要查封你的家产,还要清点你的铺子,搬光你的货物。你的大老婆、小老婆,我都还要一个个的关的关、卖的卖,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着。”
“俞雷,你不得好死啊!”许桐翼破口大骂:“你是畜生!畜生!我是渝城镇守使刘存厚的舅子,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俞雷摇了摇头:“来人那,送许桐翼上路吧。”
几个统计局的人冲了进来,一把捂着了许桐翼的嘴,不容分说的将他朝里屋拖了进去。
俞雷背着双手站在那里,仔仔细细欣赏着墙壁上的画,不断点头。
有半个小时样子,统计局的人从里屋出来,领头的来到俞雷身边,低声说道:“局长,大歼商许桐翼畏罪自尽了。”
“可惜,可惜。”俞雷叹息一声:“他好歹算了,既然这样,把他全家人都抓起来,先把他囤积的所有粮食都给恒帅送去,然后慢慢清点他的家产”
“是!”
俞雷静悄悄的站在王恒岳的办公室里,一句话也都不说。
王恒岳低头在那不断批阅着文件,过了好大一会,这才伸了一个懒腰:“事情都办妥当了?”
“是,都办妥当了,许桐翼畏罪自杀,他的罪行实在太多,民愤极大,生员已经派人查封了他的家产,他囤积的粮食也都运来了。”
“哦。”王恒岳站了起来:“你办事很干净利落,听说你和许桐翼的关系不错?”
“回恒帅话,生员和许桐翼只是私交,但生员是恒帅的走狗,忠心的只是恒帅。”
王恒岳轻轻叹息了声:“俞雷,俞德广,俞局长!我不知道许桐翼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所以落得如此下场。我只知道你俞雷身边从来也都没有一个朋友,你肯和一个人去套近乎,那这人一定曾经得罪过你,你是想着办法要报仇啊!”
“恒帅英明,可生员这次没有办错事,先给自己报了仇,又帮恒帅筹到了大量粮食,许桐翼是乐山第一米商,家产丰厚,又可以为恒帅筹到一大笔款子,况且,杀一儆百,许桐翼死了,还有谁敢继续哄抬物价!”
“他儿子呢?那么做也是你唆使的吧?”
“不敢,不敢。”
“你说我应该怎么对待他儿子啊,俞局长?”
“这种纨绔子弟,不要管他了,他将来不是饿死就是变成乞丐。”
“谁要得罪了你,当真死无葬身之地啊。”王恒岳摇了摇头:“死了一个歼商,原也没有什么,可你这么做法,实在不能不让我升起提防之心。”
俞雷平静地道:“恒帅何必要提防我?生员心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妹妹俞云,还有一个就是恒帅了。”
“他和刘存厚的关系呢?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王恒岳忽然问道。
俞雷眼皮子跳动了下:“恒帅要解决刘存厚,北洋也要解决刘存厚,现在机会到了。”
“我有的时候会做梦。”王恒岳不紧不慢地道:“我梦到我被你出卖了,脑袋被砍了下来,好多好多的血,可还没有死,掉在地上的脑袋还能看到你对我笑,还能对我说,‘恒帅,您的脑袋终于被砍掉了,生员心里非常开心。’我常常被这样的噩梦惊醒啊!”
“恒帅放心,生员永远不会背叛恒帅。”
王恒岳淡淡笑了一下:“等到许桐翼的家产清点清楚之后,你从中支取三万大洋,当成是我给你的奖励,不要再和上次一样自己贪污了。”
“多谢恒帅,生员铭记在心。”
“去吧,去吧,好自为之,记得我的话,人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你现在一个朋友没有,事情做得太绝了,周围都是敌人你将来早晚会后悔的!”
“生员牢记恒帅的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