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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过来不是审讯你你也不会相信,但我自己没报多大希望,你这种人跟我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第一我们都是杀人的人,只是我们杀人的目的不同,你为义气我为国家,我对你这种人十分痛恨,恨之入骨,可另一方面我也必须承认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如果不是我刚好提前来到商唐,恐怕你现在已经逃出升天。”
唐林的语声依然很和缓,没有任何的压迫感,但却还是引起了张君的反抗,他不屑的撇撇嘴,“你这是在自吹自擂,说我不如你么?”
唐林淡淡一笑,“难道不是么?胜者是我,败的是你,你自以为厉害,可在我伏击并且击倒的一瞬间,你连对你下手的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人都没看清楚,不是么?”
张君长长呼了口气,“是,而且你还是个刚出医院没几天的病秧子,所以你想让我说我输的心服口服么?”
唐林轻轻摇头,“你觉得我只有从你身上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么?你觉得我需要那么做么?”
张君一愣,然后十分黯然的低下头,“你不需要,你当然不需要,你是黑豹,我其实从心里尊重你,因为要不是小时候家里穷,要不是因为连初中没上完就不得不辍学养家,我也会像你一样考军校,然后当特种兵。”
“我也想,我也想,你知道么?可是这个世界有过公平么?有么?你出身好,运气好,还有贵人相助,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我就比别人差么?你说,我比别人差么?”
张君突然激动而暴躁的站起身,拼命的敲桌子,他戴着手铐脚镣,而且他面前的是唐林,所以王普林直接阻止了门外刑警闯进去的举动。
这种情况唐林足可以应付,而且正是他需要的,他要的就是张君失控,要的就是他在无形中说出真话。
他跟唐林之间没少讨论过审讯心理学这方面的事情,当然对于悍匪张君的前提是,唐林是他唯一愿意面对和开口的那个人,这点比心理学技巧要重要的多。
但张君居然也想上军校也想成为特种兵,这件事他们都还是第一次听说,监察室里一阵车沉默,大家的心情都矛盾而且沉重。
果然里面的唐林淡定自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爆发的张君,眼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憎恶,只是水一般的安静。终于,张君在他的眼神中重新恢复冷静,“能再给我一支烟么?”
唐林重新递给他,这次自己没有跟着抽。张君凶狠的抽着,但又好像舍不得,他很清楚自己进入监狱以后就再也抽不到了,而且他被处以死刑,立即执行的几率很大。因为他的犯罪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
他初中没上完但是阻止不了他自学,阻止不了他去钻研法律,钻研搏斗钻研如果成功,如果拜托贫穷,如果单从努力的程度来看,他应该是很多人的楷模,因为现实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他那么拼命那么努力。
只可惜,他拼命努力的同时自己却越来越偏执,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后果。第二支香烟抽完,这次他主动开口,“所以运气这东西不好说的,如果我能有来生,能投胎,我希望可以生在一个富裕人家,也不用大富大贵,让我可以正常读完该读的书就行。唐林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书么?我最喜欢看《罪与罚》,你想不到吧?”
“我们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明知道铤而走险,明知道如果跟你正面相遇没有胜算,可是我还是想来商唐,想来完成这个任务,虽然失败意味着我生命的终结,可是我内心却期待与你正面对决一次。我不会杀你,也不想杀你,我只想死在你手里。只可惜,可笑,我连跟你正面对战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他一阵沉默,唐林也是沉默,没有趁热打铁,良久他才重新开口,“我爸爸是清洁工,妈妈是下岗女工,我有个妹妹,长的好看人又聪明,成绩很好,可是为了我能上最好的学校,她放弃了高考,直接进了工厂。我妈妈身体不好,我总是很担心,我在部队的津贴全都寄回家里了,可是你知道,这根本弥补不了我对于我妹妹的亏欠,我有时候睡不着,会被噩梦惊醒,我觉得我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做,一辈子都没办法回报我妹妹对我的那份情。”
“我现在不在部队了,我现在还有了一些钱,那又怎么样?我能换回妹妹在封闭工厂车间内每天14个小时连续不断工作的青春么?我能么?我不能!”
“我不是说自己比你多高尚,而是我的无奈也很多,其实你初中辍学但你自学了高中课程,然后自考了法律和计算机两个学位证书,不是么?我妹妹也是如此,她还考下了会计证,可我却认为那是为了减少我内心的愧疚和亏欠,她故意那么做的。因为她拿着会计证依然还在工厂上班,她也从未想过走出那座县城。”
“张君,我佩服你这样的人,但是我更希望你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你明白我最终的意思了么?”
唐林总算加重了语气。
张君抬眼看他,眼里居然有泪花闪过,但是很快就被他硬生生控制回去,“你觉得给我讲个故事我就会说?”
唐林摇头,“没有,没这种打算,只是我突然觉得跟你聊聊天也挺好的。因为我好久没遇到一个可以聊天,并且值得聊天的敌人。尊重你的敌人就是尊重你自己,这句话是我一直以来的原则。”
张君再次低下头,良久良久没有说话,最后突然抬头,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条件,“你如果连续跟我聊天一周,我就全都说出来,我所知道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这种好机会,唐林却擅作主张的没有同意,他有些戏谑的说,“我的时间就那么不值钱么?你想说什么都好,我能给你的只有今天,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全部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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