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先生。”柯宝力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手机,“老爷子打来的。”
温时遇接了。
老爷子声如洪钟,问他在哪。
“我在南城。”
老爷子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帝都。
“六点之前回去。”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温时遇把手机还给柯宝力,对徐檀兮说:“我晚上还有个合同要签,四点的飞机,你别太劳累,晚点我让青瓷过来替你。”
周青瓷是唯一一个被温时遇带去过公共场合的女伴,不过也仅此而已。温时遇从来不在徐檀兮面前提自己的私事。
周青瓷还是徐家珠宝产业的代言人,徐檀兮和她有一些私交,点头应道:“好。”
温时遇看了看手表,还有一点时间:“别回祥云镇了,我不放心。”
徐檀兮没有思索就拒绝了:“要回去,我答应别人了。”
温时遇看得出来,她和去祥云镇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温时遇问:“你答应谁了?”
徐檀兮稍作迟疑后,赧然回答:“舅舅,我在祥云镇遇到喜欢的人了。”
他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她之前未入红尘,清风霁月,眼里难免有些寡意淡泊,现在眉目里装了滚滚红尘,有人情冷暖了。
原来是有了心上人。
温时遇沉默了很久:“他是做什么的?”他看着她身后那面白色的墙,眼里只有黑与白,没有其他的倒影。
徐檀兮回:“开便利店的,也收快递。”
听起来像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但普通人也好,他希望她能像寻常人一样,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
“人怎么样?”他问。
徐檀兮说:“人很好。”
她提起心上人的时候,眼里不只有欢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看来她很喜欢那个人。温时遇没有再问其他的了:“等你们感情稳定了,带过来给我看看。”
她颔首,脸颊已经烫红了。
温时遇又看了一眼时间:“我走了。”
她说好,温声嘱咐:“路上小心。”
温时遇转过身,往电梯口走,柯宝力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等上了电梯,等电梯门合上,温时遇才抬起眼皮,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的自己:“宝力。”他说,“你找人去祥云镇查一下。”
柯宝力应道:“好的,温先生。”
电梯很快,几秒就下了一楼。
温时遇走出去:“你有烟吗?”
柯宝力愣了一下。
他又说:“算了。”
柯宝力怀疑自己听错了,温先生不抽烟的呀。
等三楼的电梯钮显示已经到了一楼,徐檀兮才折回病房去,她手握住门把,刚拧开,一根手指把门推了回去。
她抬头,顺着手看过去,见到人,笑意就立马从眼里跑出来了:“先生。”
戎黎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午饭也没吃,外头还在下雪,他应该是没打伞,头发被雪打湿了。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他开口就问这个。
他远远就看到了,徐檀兮跟那个男的“有说有笑”。
徐檀兮没有立刻回答他,她很高兴,眼睛都弯了:“你是来见我吗?”
戎黎关注点只有一个:“那个男的是谁?”
他盯着她看,眼神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侵略性很强,发射的信号很危险,警觉得像一只正在护食的雄狮。
徐檀兮回答:“那是我舅舅。”
戒备解除,戎黎也回答她:“不只是来见你。”他耳朵先红了,目光不避不闪,直言,“还要带你回去。”
他态度好像不一样了。
徐檀兮也就胆大了,不管男女之防,拿手背碰了碰他的脸,好凉:“外面是不是很冷?”
他把头低了一些:“还好。”
徐檀兮把手拿开了,又看他的腿:“你腿疼吗?”
其实不疼,可能冻麻木了,要疼也是晚上的事,但他说:“很疼。”
徐檀兮听他说疼,就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伸手搀着他:“要不要找骨科医生看看?”
他不要医生,他现在只想要她。
“徐杳杳,我今天抓了一只鸡去你家。”
他答非所问,徐檀兮没太听懂:“你抓鸡去我家做什么?”
戎黎耳朵越来越红,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若不是睫毛在抖,谁都要以为他很镇定:“你家房东太太没跟你说过祥云镇的风俗?”
徐檀兮摇头。
戎黎舔了一下唇,有点热,喉咙很干,他吞咽了一下:“你之前写给我的信,我没看,上面写了什么?”
他看了,故意要她念出来。
徐檀兮脸皮薄,但是很听话,乖乖地把那八个字念出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念得字正腔圆、温柔羞怯。
戎黎不喜欢文学,不喜欢诗经,不喜欢之乎者也、咬文嚼字,不过她除外,她嘴里念出来的都除外。
他喜欢这八个字:“就是这个意思。”
徐檀兮表情有点懵:“嗯?”
他往前一步,没有抱她,把下巴靠在她肩上,嗓音低低的,认命地说:“我送的那只鸡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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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