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甲说出此话,那隔空相对的徐长寿便动了神色。
邓隐耳边则听到了另外的言语,竟然是两个人都着急了,一个是因为自家拖累,迟迟不得飞升的师父,樗散子,一个正是自家师兄徐长寿:“邓隐,他本就是域外天魔转生,擅长蛊惑,不可迷了本心,你身负宿世魔孽,业障极深,需时时勤拂拭,才可不堕入魔道,不可将几百年的坚持功亏一篑。”
没来由的,又是听到这些话,邓隐心中生出厌烦来,但他依然表面功夫做得好,冷面对着许甲道:“胡言乱语!”
许甲嘿嘿道:“想必此时你耳边已经出现声音了吧,这是他们不放心你呢,还是防着你呢?”
“蜀山口号喊的是除魔卫道,可不是度魔卫道。你与其在蜀山中陷入两难挣扎,不如快刀斩乱麻,若真心向正道,那就自困于西昆仑雪洞之中,若心向魔道,那就舍了这些师门,转修魔道功法,转修魔道之后,我还能传你一手以魔制魔的法门,反而心性还能很快恢复正常,正是这种一会儿正道,一会儿魔道的杂乱思绪,渐渐将你拖垮。”
“你魔孽深厚不假,适合修魔道也是真,可魔债冤孽,也不是不能化解,多少魔头,不也转投佛门了么?以你的才情,其实不比徐长寿差,何必事事矮他一筹呢?”
许甲倒也不是光打嘴炮,每字言语,都用上了三尸摄魔秘咒,这秘咒,本是用来勾出三尸神,将其铲除,自身才好修得无漏之身,如今反用之,便成了勾摄他人魔种。
邓隐是阳神境界,不会如此轻易被勾,可体内魔种魔障,都蠢蠢欲动,不动用九天玄元大法,根本难以压制,动用了九天玄元大法,他又显得极为被动。
在这种拉扯之中,许甲忽感危机,有一种大难临头之感。
樗散子,徐长寿师徒两,都是在世极致,只是一点功行未满不得飞升,尤其是徐长寿,非立志金仙飞升不可,几乎是强压境界,故而自困于仙山福地之内。
欲界洞天福地都难以容纳他,只有翠屏山,传闻是天上坠落的仙府仙山,才能容纳天仙在世,要么就只能离开中土,前往北极天柱山,那山直通色界,是天蓬大圣的道场之一。
任长寿因为功行极高,又无事可做,便来了兴趣,为道统推演,为弟子谋划,引导天机,将什么好东西,好宝贝,名山仙府,都要归了自家后人才好,甚至定好了六代之内的事。
正因如此,对于许甲这种外来之人,徐长寿便几乎成了“天道化身”,竟然要将许甲在西域以七星灯藏魂遁命的道法察觉,一下子就算计到了许甲最关键的地方。
许甲因此闭口不再言语,沉神于天机对抗之中。
把天道比做计算机,许甲就是入侵的病毒,徐长寿就是启动的杀毒软件。
许甲道行虽比之徐长寿低些,可手段却更多,旁门,魔道,佛门,道法,甚至神道,都有所涉及,加上穿梭此界,乃是利用黄天教镇教之宝混沌珠,此珠是诸天之器,内藏三十个欲界之坐标,都是强行开的权限,只是后来黄天教落败,神道不显,权限又慢慢被收回,从原先的可以肉身入界,渐渐只能神游,或者附念在人身之上。
许甲不想暴露真身,便将长生教万寿帝君的信息递了出去,联系到此界故去的历史王朝“大恒朝”,又把黄天教,黄莲教乱扯一团,信息推演到了黄天教祖师“张蛟”身上。
徐长寿虽是天仙,但只能推算本界之事,不能遍知十方世界,在许甲迷乱的信息流中,隐约好像抓住了什么,又隐约什么都没抓住。
他本就是好胜之人,便神传樗散子,两大天仙一齐出手。
许甲这才感觉到了压力,沉神应付起此事来,其实倒也不难,只是坐实了自己乃是域外来客,再被寻到黄莲道人肉身所在,毁了仪式仪轨,捣毁了大漠绿洲之中的琉璃庙,许甲便会被排斥出此方世界。
“既然要看,那就看个清楚!”
许甲先后抛出了都天烈火祖师,明教牟尼定光,最终演到了“厚土三尺”的众生大愿,以试与天公比高,一尺粮高,一尺衣高,一尺钱高。
这种众生大愿,裹挟着众生大欲,恢宏莫大,就像是阿弥陀佛的四十八大愿,又像是太乙救苦天尊救苦就难,闻声赴赶。
一时之间,他们这种修行之人避之不及的各种因果,赶着纠缠上来。
“徐长寿,你为天下皆你蜀山之家天下么,恨不得刮地三尺,只肥你一家之膏腴。”
“于此天地而言,并无仙魔之别,于尔而言,亦是如此,只有利益亲疏,此种大愿,你敢受么?”
徐长寿却皱眉,认定了根源:“原来你是大恒朝神道余孽,神道愚妄,求这个求那个,结果哪个都不给做主,到头来不如求自己,神祇阶级分明,寿元悠长,几乎一证永证,堵死晋升之道,大恒末年,一个土地之位,都有八千人竞争上岗,只有那些有权的,有钱的,有关系的才能得位,致使天下百姓苦神道久矣,正才人道大兴,推翻大恒,重立武道,仙道,力量在己。”
许甲冷笑一声:“也比你们蝗虫一般要好,炼一把飞剑,耗费多少天材地宝,炼一炉丹,搜刮多少好东西,飞升之后,又带走多少天地本源,天地间的造化,都要先供养你这个天仙,天下洞天福地,拦截八成,剩下的两成,才给予凡人,如此天灾人祸不断,百姓为了有限的资源,不断发起战争,相互厮杀,只为分配这点,若是你死一死,道返天地,不说全世界,只川蜀之地,必成天府之国,年年丰收。”
“多说无益。”徐长寿道:“道友若有志,尽管到翠屏山来。”
说罢强行断了联系,亦与邓隐道:“师弟,找个由头离开华山罢,师兄算错了,此魔头是有跟脚来历的,你对付不了,再久待,只怕你魔障被他挑逗复发,便又亏一世修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