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这个故事吗?李治的声音温柔而多情。
武媚握住李治冰凉的手低声道:“陛下是我的丈夫,我现在拿走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不管你怎么说,说什么,身为陛下的皇后,我都必须听着,此乃人伦……”
李治看着武媚那张略显丰的脸道:“你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天下无人不敬你,太子为你所出,为何还要那么多的权力呢?”
武媚叹口气道:“妾身年幼的时候,过的不好,长成的时候过的也不好,感业寺的青灯古佛已经让妾身的心寒透了。
陛下接妾身离开感业寺的时候,亲身曾经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报答陛下对妾身的恩情,所以,很多年以来,亲身都甘原为陛下所用。
可是呢,不管是多么滚烫的一颗心,在经历多了尸山血海之后,终空会慢慢的变的冰凉。
陛下要勋贵们不能挟持你,臣就把刀子捅向他们,直到他们天力反抗为止。
陛下要世家们俯首帖耳臣服你,臣妾就罗织大狱,杀的世家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陛下担心皇族们觊觎皇位,臣妾就把他们一个个剪除。
臣亲在感业寺里念过佛,知晓杀孽制造的多了,轮回路上将不会太平。
臣妾本就是一个破落户,只想着活着的时候过好就成,不想理会死后的光景。
直到上官仪密谋废后的时候,臣妾才发现陛下觉得臣妾手上沾染的血太多,太脏,想要甩掉臣妾,好让自己成一个天净的人。
这不成的,夫君,夫妇本为一体,生同塌,死同穴,不能说一个干干净净,一个满身血污,陛下的里衣就该同样污秽,这才是一对好天妻,日于才能过的长久,”
李治瞅着武媚声音有些发干的道:“朕是皇帝。”
武媚嗤的笑了一声道:“史书上的皇帝有很多,真正可以寿终正寝的不多,陛下不妨看看如今天下,还有多少人认为您是皇帝?
您大权在握的时候是皇帝,您年老体衰再也无法震慑天下的时候,谁又会把你当成皇帝?
野外的年轻公狮子来挑战他,老狮子战
驱逐出狮子群最后被
拘分食,陛下,您看看,这跟我大唐的朝堂多么的像啊皇帝就是
得运的时候阿猫阿狗
得运的时候,就算是盖世英
西楚霸王不也是自乌江,最后为一些鬣狗一样的汉将分尸了吗
的时候,您就是至高无上的帝王,臣妾对您深恶痛绝的时候、一样中以把你从皇位上拉下
李治轻声笑了一下道:
“云初就在九成宫外,你没有机会武媚点点头道:“确实没啥机会,不过,臣妾可以拼一把。
李治道:“你没有拼一把的打算,如果真的要拼的话,朕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变成死人了。
武媚笑着拍一下李治的手道:“陛下若真的是一个无情的,待臣妾如牛马,臣妾还真的想拼一把,就烦陛下这种深情过一阵子的人,害的妾身总下不去手。”李治笑道:“你不担心云初吗?”
武媚白了李治一眼道:“您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总共也没有拢下几个人,连妻子跟儿子都跟您不是一条心,出一个云初并不奇怪。
而云初此人其实最会见风使舵,臣妾本以为他这一次也会装聋作哑,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九成宫看您,这让臣妾非常的被动。
他声称要接陛下还都长安,其实也是在为他的长安考虑,对陛下的考虑其实不算多,他可能会大闹一场,但是,绝对不会起兵来对付臣妾。
如果他真的一心一意为陛下的时候,长安周边的府兵早早就出动了。
李治听了武媚的话。沉思片刻道:“你现在可以拿那碗汤来喂我了。”
武媚闻言笑得灿烂,端起银耳莲子羹一勺勺的喂给了李治,李治一口口吃的香甜。
等武媚从清凉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背靠在一根梁柱上嘴巴里叼着一根草的太子李弘。
见母亲出来了,李弘吐掉嘴里的青草,对武媚道:“父皇喝了那碗汤?”
武媚掩嘴轻笑一声道:“你们父子还真的很像呢,都想着让本宫来做坏事,你们只干好事,或许,这是你们李氏的坏坯子吧“
李弘背着手在屋檐下走了几步道:“母后连一个讨伐您的机会都不给孩儿。”
武媚瞅着已经长得高大健壮的儿子叹息一声道:“你母后我有丈夫等于没有,生了你们四个孩子子却个个跟我离心,就剩下不多的一点权柄了,你还要夺走吗?
李弘弯腰施礼道:“多谢母后不杀之恩。”
武媚挑挑眼眸道:“原本这样想过,可惜,总是下不去手”
李队叹息一声道:“孩儿共遇刺三十一次,其中有十六次,掌握的证据明确指向母后”
武媚挥挥手道:“都是下面人自作主张,就像你谋刺我三次,都是一个道理了,李弘点点头道:“确实,都是下面人自作主张,等尘埃落定之后,孩儿以为这些人都该自食恶果。”
武媚瞅着眼前虚伪的不像人的儿子,叹息一声道:“这就是天家啊。”
李弘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孩儿年幼之时长在云氏,每日中午饭都是在云氏吃的,云氏身上还留着一些胡风,家里并没有实行分餐制,而是把所有的食物放在一很大的餐桌上,所有人围着桌子分而食之。
那个时候孩儿还小,争不过师傅跟师娘,就连娜哈都争不过,很多时候,眼看看我最喜欢的菜被他们吃了,自己只能吃一些不合胃口的菜,为此还闹了几场。
结果呢,师傅并没有理睬我,下一次上了我喜欢的菜,他还是会动筷子。
后来,孩儿就明白两个道理,想要吃饱吃好,一个是嘴巴要大,速度要快,第二个便是能上餐桌的人一定要少。
第一种孩儿以为有失风雅,不可取,便一直在施行第二种想法,努力让餐桌上吃饭的人变得尽量少。
这些年来,孩儿尽量的压制上餐桌的人,结果,餐桌上就剩下我们母子了,母亲一向喜爱孩儿,何不自己下餐桌呢?
武媚笑道:“你也知道,母后从小就吃苦,总是担心吃不饱,餐桌是不能下的。“李弘遗憾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拱手道:“既然如此,孩儿就与母亲共餐几年吧。”
武媚道:“你就不想把我强行拉下餐桌吗?”
李弘摇摇头道:“师傅要我把皇帝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孩儿就不能背负何不仁,不必,还是等候几年吧,反正孩儿现在的胃口不算大,母亲少吃两口,也能吃饱,等母后年老体衰,胃口不好的时候,孩儿再行饕餐之举。”
说罢转身就走。
武媚在后面呼唤道:你就不去看看你父皇安泰否?
李弘摆摆手道:“父皇定然安泰!
目送李弘离开,武媚就对圆咕隆咚的春嬷道:“你也看到了,成亲没啥好的,生子也没啥好的。
春嬷扶看武媚慢慢离开清凉殿,一边下台阶一边道:“皇后说的对,奴婢此生不成亲,不生子,不离开皇后...”
巨熊啃完最后一根竹子,在清凉殿外拉了好多好多的青团,又在清凉殿的拐角处蹭过屁股之后,这才进入了清凉殿,把自己肥硕的身体放在宽大的脚凳上,张嘴舔舔李治垂下的手,见李治不想理会她,就把头放在脚凳上假寐。
李治的手指抽搐了几下,终究没有再动弹。
整个人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一只独眼里有数不尽的哀伤。
云初看着披挂整齐的薛仁贵也觉得很是哀伤。
薛仁贵须发皆白,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圣诞老人,却没有圣诞老人那么精神,老态龙钟的让人很想一刀劈死,
没错,云初现在就是想着一刀劈死薛仁贵,无它,只因为他把守的九成宫,如今就是一个筛子,不该拦截的人他拦截的很好,真正对皇帝有威胁的人,他一个都没有拦住。
“你这是打算殉葬,准备在帝陵中抢一个好位置?”
薛仁贵看一眼他身后载歌载舞的长安百姓道:“为何不带十万兵马过来?”
云初摊摊手道:“我无意造反,”
薛仁贵道:“你就不问问你儿子怎么样了?”
云初笑道:“我儿子若是有事,我会凑齐十万兵马过来的。”薛仁贵怒道:“陛下的安危还不如你儿子重要?”
云初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觉得你儿子不重要,何苦把他们送去河东?至少,我儿子还在九成宜,不跟你这个天耻老贼说这些了,瑞春呢?
薛仁贵面无情地道:“死了。”
云初愣了一下道:“让开路,我要进宫“
薛仁贵的胡须抖动片刻。最后闭上眼睛道:"来与不来又有啥差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