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小树林,其实这片林子还真不小,林子的另一边是两个并排的小山坡,山坡底下还有个小河沟,弯弯曲曲流向远方。
此时,春节才刚刚过去,万物还没有复苏,弯弯曲曲的小河两边,还满是枯黄的野草。
好在今天阳光普照,没有一丝寒风,天气还算暖和。
夏辰和秦淮茹两人来到河边,这里地面不平整,不方便停自行车,夏辰索性把自行车放倒在地上。
两人找到一处比较光滑的巨石,并排坐下。
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左右,灿烂的阳光下,小河的河水哗啦啦的流向未知的远方,又像是流向了回家的方向。
秦淮茹坐在夏辰身边,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夏辰,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家里陆陆续续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屋里也没个男人,老家的父母,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好多话,我只能憋在心里,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跟谁去说。”
夏辰:“没事,今天你慢慢说,别着急。”
都到了这地步了,夏辰也决定,好好当一回心理医生,给这位病患疏通疏通心中郁结。
对于一个急于表达自己。诉说心中苦闷的人,她所需要的并不是过多的安慰,只是聆听,耐心的聆听。
这个时候,一个好观众很重要,这个观众不只是要能够耐心聆听,还要能够走进对方的心里,在那里占据一席之地。
毕竟,有些话,不是能随便说给别人听的。
随着秦淮茹的娓娓道来,夏辰慢慢了解了更多的详情。
秦淮茹:“当初,我刚生完槐花没多久,就进了轧钢厂。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钱都在棒梗奶奶的手上,我每天都吃不饱,力气也小,干不了多少活。
厂里的不少工人,都主动帮忙,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好心。
可慢慢的,我才发现,大多数都没安什么好心。他们只是想要借着帮忙,占我便宜罢了。
好几个师傅,说是要教我手艺。帮我提供钳工等级,可明里暗里,都想要让我付出代价。
我知道,男人嘛,想的还不就是那点事?
可我并不想这样,于是,我就去我男人车间,找他原来的车间主任郭大撇子,可没想到,郭大撇子也想占我便宜。
然后,我就再也没想过提升技术,每天就浑水摸鱼,拿着最低的工资。”
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寡妇,在厂子里经常承受其他男性同事的骚扰,这骚扰的背后其实也反映了一部分人的价值取向,在他们的眼中,寡妇就是可以任意鄙视以及欺凌的对象。
人性最为丑恶的一面便是欺软怕硬。
人们往往会欺凌软弱如秦淮茹之流,但对手握权力的李主任之流却是既怕又敬,人前尽显谄媚,人后虽有不屑但还会对李主任那样的生活心生向往。
夏辰知道,这些就是人的本性,他也无法左右。
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作为寡妇,生存确实不容易。
就好比另一个寡妇,梁拉娣,看似坚强,靠着一己之力,养活了四个孩子,可她也有很多的苦楚,没人述说。
原剧中,为了一张粮票,梁拉娣要周旋于一群男工人之间,嬉笑怒骂,甚至让他们占点小便宜。
为了一张饭票,梁拉娣喝了酒,走墙头,差点就摔下来,最后下梯子还是摔伤了。
女人再如何坚强,没有男人挡在前面,始终要处处艰难,步步惊慌。
有些女人选择了坚强独立,有些女人选择了逆来顺受,也有些像秦淮茹这样,自暴自弃,浑水摸鱼。
若不是有何雨柱的接济,秦淮茹很有可能,也走上了逆来顺受的路。
若是以前的秦淮茹,夏辰还真是敬而远之,可随着家里的各种变故,秦淮茹也慢慢变得独立了。
尤其是那一次,靠着夏辰出的主意,秦淮茹跟女工们联动,一举把李主任拉下马,这也让秦淮茹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同样可以靠自己。
或许正是这人生的起起伏伏,让她有了更多的感悟。
这两三年,秦淮茹没有靠任何人,把钳工等级提升到了二级,一个月也有了三十多块的工资,再加上意外收获的婆婆留下的五百多,让她家里的生活也好了不少。
上面没了婆婆的压迫,几个孩子也慢慢大了,秦淮茹才感觉生活慢慢好过了。
只是,很多话憋在心里,一直没人述说。
今天这个机会,秦淮茹等了太久太久。
在秦淮茹心里,夏辰就是那阴暗生活中唯一的一道亮光。
秦淮茹:“你知道吗?夏辰,当初,雪梅怀了孩子,每天看到她脸上幸福的笑容,我不知道有多羡慕。
后来,雪梅坐月子,我每天去帮忙,就是想着,想着能离你近一点,感受下你们家的温暖。
尤其是你们家两个小宝宝冲我笑的时候,我觉得生活原来也可以这么美好。”
夏辰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有些说不上来,毕竟她以前的表现,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可要说对自己,对自己家,秦淮茹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而且,这两年,她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就连何雨柱家里的孙胜男,对她都没了多少排斥。
面对一个慢慢改过自新的秦淮茹,要不要给她一点安慰,免得她再落入深渊?
听着秦淮茹说完,夏辰也开口道:“淮茹嫂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前的事,谁是谁非,我也不想过多评论。
人总要向前看。其实,只要你坚强独立,你会发现,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就像这两年,厂子里不也慢慢没人说你闲话了?
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就看你怎么个活法。
你若是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生活也不会辜负你。”
也许在后世,勤劳致富已经不太现实。
可在这个年代,起码勤劳还能让人生活下去,甚至吃饱穿暖。
秦淮茹点了点头,轻声答应:“谢谢你,夏辰,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话都说出来,我感觉好多了。”
夏辰:“没事,有些话,不能一直憋在心里。既然话说完了,那我们回去吧?”
秦淮茹:“别,等一下。”
秦淮茹连忙紧紧的拉住夏辰的胳膊,不让他走。
夏辰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淮茹。
秦淮茹俏脸一红,随后鼓足勇气,开口道:“我听说你会点医术,我胸口有些闷,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夏辰看了看她所指的位置:“这不好吧,这应该找个妇科大夫看看。”
秦淮茹也是豁出去了:“我,我就想让你看。”说罢,秦淮茹拉住夏辰的手,就往病患处按了下去。
夏辰:“那啥,你这衣服,挺厚实,里面的棉花还是新鲜的吧?挺软和。”
这衣服上还绣着小野花,好像开的挺娇艳。
小河里的水流,仍旧在哗啦啦的流淌,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舞在四周,方圆几里地,都是空无一人。
伴随着麻雀的叫声,空中好像还有一只夜莺,也在跟着鸣叫个不停,吓得一群麻雀飞向了更远的天空。
天色渐晚,树林中行走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男的推着自行车,女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好像在说,这林子里的地面,都是坑。
两人都是神采飞扬,满面红光,女的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好像都年轻了好几岁,原本有些憔悴的模样,如今已经是人比花娇。
“慢着,先别走,你的两个麻花辫,有些凌乱。”
“还不都是因为你,嘶,你扶着我,我扎一下头发。”
“难道不是你要治病的?”
“是是是,都是我,谢谢你了,也不知道雪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