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命人押送着安十七等人去了天牢,他自己则去了回春堂。
贺言等十几名大夫一直在回春堂里等着消息,只要花颜得手的消息传来,他们就与之在城门汇合,一起离开南疆都城。
花颜将他们留下与她一起断后,是知道闯入蛊王宫,即便做了万全的准备,也难保没有伤亡,所以,她要回春堂的大夫留守,是为了届时路上给伤者治伤,但是没想到,回春堂的大夫没留给别人,却是留给她自己了。
云影来到回春堂,无声地推开回春堂的门,木着脸看着堂内坐着的十几名看似正焦灼等待的大夫说,“太子妃性命攸关,你们与我前往行宫为她诊治吧!”
贺言等人看着闯进来的人大惊,一时间没消化他那句太子妃的称呼。
云影又说了一遍,“太子妃花颜受了重创,性命攸关,如今被太子殿下带进了使者行宫,尔等与我去行宫,不得耽搁。”
贺言等人这时听明白了,齐齐大骇,看着云影,分辨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云影冷木着脸道,“此事不是作假,若是耽搁了,便是太子妃的命,敢问诸位敢耽搁吗?”
贺言等人面色大变,对看一眼,齐齐信了,当即点头,顾不得多问,在云影的带领下,慌忙地赶去了使者行宫。
花颜在云迟带她出了蛊王宫后,便陷入了昏迷。
云迟感觉怀中的人忽而如烈火灼身,忽而如寒冰刺骨,令他的脸沉了又沉,薄唇抿成一线,一边赶往行宫,一边将手放在她后背心,将内力输送进她体内,为她护住心脉。
同时,他心中又暗恨,她到底是有什么非要夺蛊王不可的理由?竟然冒如此大的风险闯进蛊王宫夺蛊王。若是他晚去一步,她就会与那暗人之王同归于尽了。
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好的武功,竟然在数千活死人毒暗人的守护下,闯进了蛊王宫最后一层,从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竟这般不惜命了,为了一只虫子,如此拼命要夺到手,如此作践自己的命。
进入行宫,此时大雨已经一改稀稀拉拉零星几点,渐渐地下大了,小忠子拿着伞抱着一件雨披等在行宫门口,见到云迟回来,大喜,“殿下!”看到他怀中的花颜,惊得睁大了眼睛,脱口喊,“太子妃?”
花颜已经陷入了昏迷,自然不能回应他。
云迟看了他一眼,说,“将雨披给我!”
小忠子连忙打着伞上前,要为云迟披上雨披。
云迟却不披,伸手夺过,将雨披裹在了花颜的身上,小忠子暗暗一叹,连忙打着伞遮住云迟头顶上的雨,暗暗地想着,无论什么时候,殿下有多么气恨太子妃,但凡遇到大雨,他不顾自己被淋,都会先将雨披给太子妃裹上。
太子妃什么时候能看清楚殿下待她之心呢?
他正想着,云迟已经抱着花颜,快步冲进了正殿。
小忠子举着伞在后面追着,追不上,干脆扔了伞,快跑着跟着进了正殿。
云迟进了正殿,扯了花颜身上的雨披,也扯了自己身上已经糟烂淋湿的衣服,但是放在花颜后背输送内力护住她心脉的手却是不敢离开,抱着她坐在了榻上。
小忠子随后跟进来,掌上了正殿的灯,看着云迟,他外衣已毁,扔在地上,成了残片,中衣也浸透了雨水,贴服在身上,丝凌乱,一张俊颜前所未有的沉暗。
而花颜,躺在她怀里,脸色白,印堂青紫,看起来似受了极重的伤势。
他大惊,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太子妃这是……”
云迟一言不。
小忠子见此,不敢再问,连忙说,“奴才这就去请大夫!”
云迟沉声道,“不必!云影去了!”
小忠子连忙停住了脚步。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似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奔来,小忠子连忙迎了出去,刚踏出门口,便看到云影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人,或老或少。其中一人他认识,他跟随云迟去南疆王宫时,在门口见过的回春堂的大夫贺言。
云影看了他一眼,问,“太子殿下呢?”
小忠子连忙说,“在里面,是请来了大夫吗?快,快进去!太子妃看起来十分不好。”
云影点头,带着贺言等人匆匆进了内殿。
贺言等人进入内殿后,便看清了殿内的情形,花颜躺在云迟的怀里,无声无息,一看就知情况十分不妙。
贺言等人大惊,也顾不得对云迟见礼,齐齐快步冲到了云迟面前。
云迟见到为之人是贺言,他脚步康健,运步如妃,哪里还如那日颤颤巍巍的样子?他将花颜放在床上,侧身让开些地方,沉声吩咐,“诊脉!”
贺言连忙给花颜把脉,这一把脉,顿时脸色刷地煞白,整个人惊惧地哆嗦起来,“这……这……”
“如何?”云迟沉声问。
贺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个少年连忙急声问,“爷爷,少主怎么样?您倒是说话啊!”
贺言哆嗦地说,“少主全身都是剧毒,若非……有强大的内力阻止了毒素蔓延到她心脉,她……此时已经魂飞天外了!”
“什么?”少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骇得也脸色白,“怎么会……全身都是剧毒呢?”
贺言骇然地说,“少主……怕是被……南疆的活死人蛊毒人伤了,南疆的活死人,全身都是毒,沾者既死。但因为少主内功强大,修习的内功又非比寻常,似是提前服用过百毒不侵的抗毒丸,才没立即毒……随后又因为外来流入的强大内力,才保主了心脉……”
“不必说这许多废话,本宫只问你,你可能救得了她?”云迟打断贺言的话。
贺言看着云迟,见他脸色冰寒,气息如黑云压山,他抖着嘴角说,“老……老夫……医术有限,救不了少主啊……”
他说完,几乎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云迟的脸色也白了白,一瞬间,有些纸色。
那少年急惧道,“爷爷,您想想办法?少主真的没救了吗?不可能的,少主不能死的,定会有办法能救的,当年您也说公子不能救,后来还不是让天不绝给救回来了?公子如今好好的,少主也一样能救的……”
云迟听到这话,又盯向贺言。
贺言跪在地上,老眼不停地流泪,“少主如今情形十分危急,挪动不得,天不绝在千里之外,根本来不及找她,我若是有天不绝的医术,或许能救少主,可是我……我医术有限啊……”
少年眼睛通红,“爷爷,您冷静些,如今不是哭的时候,您再想想,一定有办法先保住少主的命的,只要保住少主的命,咱们不能挪动少主,让天不绝来这里也成啊!”
贺言觉得他自己实在是老了,看到这般的花颜,真不如他的孙子镇定,他抹了老眼中的泪,勉强让自己定下神仔细地想,一边想一边说,“少主这浑身毒素,沾染的是最毒最霸道最烈性的南疆蛊毒,这毒本来是沾者即死,如今少主……”他说着,眼睛忽然一亮,猛地看向云迟,大喜道,“有了!”
“如何?”云迟沉着眉目看着贺言。
贺言立即问,“方才,可是太子殿下一直用内力护住了少主心脉?才使得少主未曾剧毒攻心?”
云迟听他们口口声声称呼花颜为少主,他抿唇点头,“说吧!但凡有救她之法,需要本宫做什么?本宫在所不惜!”
贺言闻言顿时震撼,连忙说,“此法怕是要耗费殿下功力,但老夫为今也只能想出此法。”
“说!”云迟吐出一个字。
贺言立即道,“据说,每一代看守蛊王宫的暗人,都曾服用过南疆王的血引,这也是每一任南疆王身体较常人虚弱的原因。如今,少主中了南疆暗人的蛊毒,若是有南疆王的血引入药喂少主服下,即便不能解蛊毒,想必也能缓解毒性。”
“只南疆王的血引?”云迟沉声问。
贺言摇头,“老夫刚刚为少主把脉,现太子殿下的内息,竟然不被少主内息相抗,可以被少主内息所融,所以,老夫便想着,殿下应该可以用你的内息,彻底地封住少主心脉。这样一来,即便一时不得解救之法,也能暂且保住少主的性命。只是……十分损耗殿下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