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赵县县城通往马大王村的土路上,三辆载重卡车正在飞驰,六盏雪亮的车灯在漆黑的原野上划出了六道道耀眼的光柱,直透数里之外,这三辆卡车的车厢全部用厚厚的帆布覆盖了起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军火还是士兵。
“停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河野少佐忽然轻喝了声。
驾驶员赶紧靠边停车,后续跟进的另外两辆卡车也依次停了下来。
河野少佐转身下车,先扯了扯身上的呢子军装,旋即大喝道:“下车集合,快快滴!”
裹住卡车车厢的帆布从里面猛然掀开,旋即一队队荷枪实弹的鬼子兵就从车厢里翻身跳了下来,这些鬼子兵明显不是普通的鬼子兵,他们胸前挂的赫然都是冲锋枪,每个鬼子兵的脖子上还系着两颗手雷,头上的钢盔也是特制的,都不带反光的。
喘口气的功夫,百余名鬼子兵就已经集结完成,站成了前后三排。
河野少佐挎着军刀大步走到鬼子兵的队列前,旋即脚步一顿,鹰一样的目光从前排鬼子兵的脸上逐一扫射而过,紧接着,又猛然高举右手往前狠狠一切,三排百余名鬼子兵顿时齐刷刷地转身,一声不吭地开始向前跑步前进。
这队鬼子兵的确很邪姓,百来人跑步前进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再加上没有打手电,这队鬼子兵简直就像是一群来自地狱的幽灵!
河野少佐挎着军刀紧跑几步就追上了行军队列,又往前徒步行进了大约两千米,从地图上看,前面不远应该就是马大王村了,当下河野少佐又疾跑几步抢到了行军队列前方,正欲以手语下令部队停止前进时,异变陡生。
原本漆黑一片的野原上陡然亮起了一束束雪亮的灯光!
几乎是在灯光亮起的同时,二十几挺机枪已经从不同的方位同时开火,这些机枪火力点的布置极为刁钻,刹那间就构筑成了严密的交叉火力网,并且将鬼子兵的行军队列完完全全地覆盖了进去,绝对没有留下任何射击死角!
这是一场完美的伏击,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曰军驻赵县夜袭队就被全歼,包括河野少佐在内,整个夜袭队一百余人全部被击毙,绝对没有任何漏网之鱼!
…………石门,曰军司令部。
冈村宁次走完一趟刀法,又从侍从副官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把脸,正准备穿上军装前往办公室时,华北方面军参谋总长田边盛武中将已经黑着脸走了进来,旋即猛然收脚立正向冈村宁次致意,沉声说道:“司令官阁下,出事了。”
冈村宁次在侍从副官的帮助下披上军装,边扣钮扣边问道:“田边君,慢慢说。”
田边盛武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司令官阁下,昨天晚上,赵县、滦城、高邑、赞皇还有元氏五县的夜袭队同时在出击途中遭到了伏击,等皇军驻各县的宪兵队赶到时,这五县的夜袭队已经全部玉碎,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什么!”冈村宁次难以置信道,“五县夜袭队全部玉碎!?”
“哈依!”田边盛武猛然低头道,“栾城宪兵队长向井敏明大尉报告,伏击夜袭队的绝对不是游击队,也不可能是武工队,我怀疑,岳维汉已经派出了他的特战旅,伏击五县夜袭队的应该就是39集团军的特战旅!”
“特战旅?”冈村宁次狞声道,“特战旅!”
“司令官阁下,各夜袭队的处境很危险。”田边盛武道,“是不是先撤回来?”
“不。”冈村宁次霍然举手,沉声说道,“在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岳维汉出动了他的王牌,皇军又岂能拂了他的美意?命令,各师团直属特战大队立即向冀南集结,全力绞杀39集团军特战旅!”
…………井陉县,39集团军司令部。
刘毅兴冲冲地走进了作战室,向岳维汉道:“总座,刘铁柱发来急电,昨天晚上,特战旅的5个特战大队分别在赵县、滦城、元氏、高邑及赞皇五县伏击了曰军的夜袭队,击毙了五百多鬼子精锐,其中还有五个少佐军官!”
“特战旅有没有伤亡?”岳维汉关切地问。
相比杀敌数字,岳维汉显然更在乎特战旅自身的伤亡。
特战旅可是岳维汉手中的王牌,每个战士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总座,你多虑了。”刘毅微笑着道:“小鬼子的夜袭队此前连战连捷,都已经骄傲到没边了,再加上各特战大队都利用告密者精心设下了陷阱,因此,昨天晚上的伏击行动都非常的顺利,五个特战大队,没有任何伤亡!”
“好!”岳维汉欣然道,“干得漂亮。”
说此一顿,岳维汉又道:“立即通电嘉奖,特战旅全体官兵皆赏大洋五块!击毙鬼子少佐军官者,赏大洋五百!”
刘毅点点头,又问道:“总座,你说冈村宁次会不会报复?”
“这是肯定的。”岳维汉道,“冈村宁次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这次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设法找回场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肯定会把华北方面军所属各师团的特战大队全部调到冀南战场,集中全力绞杀我们的特战旅!”
“啊?那可怎么办?”刘毅失声道,“鬼子的华北方面军足有十个野战师团,每个野战师团一个特战大队那就是十个了,再加上直属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特战大队,那就是整整十一个特战大队了,兵力是特战旅的两倍还多啊!”
岳维汉摇了摇头,说道:“而且还是曰军的主场呢。”
“是啊。”刘毅越发担心地道,“不管怎么说,冀南都已经沦陷了,我们的部队都已经被逼得只能在晚上出来活动了,总座,特战旅在如此不利的前提下跟曰军的特战部队决战,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凶多吉少?”岳维汉哂然道,“那可未必!”
“总座……”刘毅急道,“特战旅可是咱们39集团军的王牌,不能冒险哪!”
“我对特战旅有信心,这绝不是什么冒险!”说此一顿,岳维汉又自信地道,“小鬼子的特种兵虽然两倍于特战旅,又是主场作战,而且装备更加精良,但是,特种作战靠的可不是人多,更不是比谁的装备好,而是比谁更狠、更准、更狡猾、更冷静!”
岳维汉对特战旅的确很有信心,因为这支特种兵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
至于冈村宁次的特种部队,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支准特种兵,鬼子的特种部队无论是训练水平,还是技战术思想,相比39集团军的特战旅落后的那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整整七十年的差距,七十年,这可是一个难以跨越的巨大差距啊!
小曰本的特战部队还能比后世美国的海豹突击队更厉害?
唯一能让岳维汉感到担心的,就是特战旅可能出现的伤亡数字。
小曰本特种部队再不济,那也是特种部队,而且人多势众,相比夜袭队又强了好几个档次,特战旅要想兵不血刃解决他们那是绝无可能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只要能够阻止曰军对冀南的“蚕食”,牺牲几个特种兵那也是值得的!
…………两天后,石门,曰军司令部。
田边盛武匆匆走进冈村宁次的办公室,不及收脚立正就气急败坏地向冈村宁次道:“司令官阁下,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前来冀南考察的麻生一行在刑台附近遭到伏击,随行保护的宪兵队全军覆灭,麻生太郎遭到绑架!”
“麻生君遭到绑架?”冈村宁次皱眉道,“绑匪怎么说?”
“绑匪什么都没有说,抓了人就消失了!”田边盛武说此一顿,又沉吟着道,“司令官阁下,普通绑匪绝对不敢绑架麻生君,而且也不可能得手,我怀疑这伙绑匪根本就是支那39集团军的特战旅冒充的。”
“嗯。”冈村宁次点头道,“我也这样想。”
话音方落,参谋次长平田正判就匆匆走了进来,旋即猛然收脚立正道:“司令官阁下,总长阁下,39集团军刚刚用明码向外界通电,要求南满铁路株式会社拿出五十万美元去刑台西北一百里的宋家庄赎人!”
“什么?五十万美元!?”田边盛武勃然大怒道,“岳维汉好大的胃口!”
按当时的物价,一辆坦克或者一架飞机,国际售价也不过五万美元左右而已,麻生太郎虽说是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高管,可他一条命怎么也不值这么多钱啊?岳维汉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了,难怪田边盛武这老鬼子会生气。
“田边君,不必生气。”冈村宁次摆了摆手,淡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岳维汉要的其实并不是赎金,而是希望我们的特种部队能够去营救麻生太郎,换句话说,岳维汉的特战旅这是在向大曰本帝国的特种部队下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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