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有人埋头研究北崇生态环境,陈太忠还是很高兴的,于是他让白凤鸣和谭胜利放风出去:北崇即将建造疗养院,前一百人免费用三十天。
三十天一过,要不你走人,要不你把前面的欠账和以后的费用全付了。
而疗养院的价钱不会低了,最低档次估计一天也是五百起——是铺位,不是房间。
但是这年头,有钱人还真不要太多,有人当即就发话了:才五百嘛,我预定三个,关键你说……啥时候开业吧。
人越老就越怕死,花钱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不想花冤枉钱,北崇肯答应免费使用三十天,那报名的人真的海了去啦——别说感觉无效,效果不明显,咱也可以走人的。
所以这一百个名额,轻轻松松就凑齐了,陈太忠也就可以向孙淑英夸耀:第一批客人早就有了,等疗养院建起,可能有些已经人不在了,但是……后面人还多着呢。
“找他们做宣传,你也真是……”孙姐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认识不少沙特和阿联酋的王室成员,只要你敢保证,他们不会死在疗养院,你想不发财都难。”
“想来就来,不想来别来,”陈太忠拿起啤酒灌一口,“我们盖的是疗养院,又不是不死院……小雨朦的歌儿唱得不错啊。”
就在他俩聊天的时候,何雨朦唱了一首《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旁边有她的同学拿出口琴来伴奏,但也基本等于清唱了。
而眼下正值冬季,此刻虽然月朗星稀,但气候确实混沌得很,小雨朦下飞机的时候,还经历了一场雨,所以这冬季和看雨,还真是应景得很,若是在首都,便只有看雪这一条路了。
“再来一个,”猛然之间,小兵们那里传来一声吼,又有几个兵哄然大笑。
“真他妈闹腾,”宗报国笑着摇摇头,却也没去查是谁喊的,本来就是玩开心的,气氛上去就好,没必要太过计较。
“后半夜可能有雨,”陈太忠轻啜一口啤酒,慢吞吞地发话。
孙淑英轻啜一口温热的黄酒,舒服得轻哼一声,“腊月的时候,在山里喝口热酒,还真是舒服……对了,这个果子狸,以后你们少吃吧。”
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要差一点,不过何雨朦的一个同学打中了一只差不多十斤的果子狸。
此人原本是一直光头来着的,大家后来就让着她,直到打了这么大一只,又听说这个东西一斤起码价值四五十,可把她喜坏了,嚷嚷着说一定要带回家。
“这个东西味道还行啊,”陈太忠听到孙姐这么说,就看她一眼。
“好像是身上有什么变异病毒,”孙姐皱着眉头发话,“南边有人吃这个死了。”
“哦,”陈太忠点点头,这话似乎让他想什么,仔细去想一下,又觉得好像就没听说过有关的传言。
到了夜里一两点钟,果然下起了雨来,陈太忠睡在大巴车上,倒还不觉得如何,但是雨点打在大棚上,是分外地作响,密密麻麻响成一片。
第二天六点多,士兵们就起床了,兴奋过度的女孩儿们直到八点才钻出被窝,腊月的山区,一场夜雨使得气温骤降,但是看到如画的山间美景,大家又大呼小叫了起来。
吃过热腾腾的早饭之后,大家回返北崇,在车上,女孩儿们叽叽喳喳地商量,只觉得这次出游实在太过瘾了,纷纷表示下一次放假,还要来这里玩——不但能爬山和打猎,也很浪漫。
这种浪漫,可是建立在当地人大力支持之上的,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军分区出人,区政斧出车,还有大棚和行军床,那都不是你们自己来,就能搞定的。
你们感受到的便利,是建立在权力之上的。
送这帮客人去朝田的时候,有人搭车,却是农大来考察的七八个老师和学生,都到腊月二十六了,他们也要回去过年了。
不过,就在年味越来越重的时候,北崇苎麻厂门口,却是排起了长龙,自打阳州台播出消息之后,铺天盖地的卡车就涌了过来,除了有阳州麻,还有来自地北和海角的麻。
这两个省的麻并不是特别多,但是恒北曰报再登一则广告,大半个恒北的麻就涌了过来——特别远的地方,运过来麻也不是很划算。
王媛媛为此忙得焦头烂额,又紧急调集五个干部和三十个协防员过去,帮忙维持局面,待到领导游山玩水回来,她马上来小院请示: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别说一个亿,一亿五都未必撑得住。
“大家总是要过年的,我预计,除夕之后就少很多了,”陈区长轻描淡写地回答,“不过你要是担心钱不够,我再给你找五千万。”
“钱是一方面,还有其他麻企找我,了解苎麻是否一定涨价,”王媛媛苦恼地皱着眉头,“咱们的苎麻厂,已经能部分影响省内的行情了。”
北崇闪金镇的苎麻,曾经辉煌一时,不过后来衰落了,每年那些小手工作坊能消化的麻,也才三千吨左右,北崇的麻都要卖到外地。
但是随着北崇高调重整苎麻厂,就引起了一些关注,尤其是巴黎时装周和美国时装周上做出了展示,更是让北崇麻再度进入大家的视野,后来随着北崇苎麻文化节的开幕,省工商局局长庄壁梵都在报纸上肯定,北崇苎麻厂,就是恒北诸多麻企的龙头企业。
这次北崇在春节前高调、大量收麻,登时就引发无数的猜测,而区常委会的这点事儿,也不可能保密,终究是十一个常委呢,于是其他麻企就知道,北崇人如此收麻,是因为判断,苎麻价格在半年内会高涨。
这个消息就太刺激大家了,眼下是年根了,各家的头寸都很紧张,想跟风收购的话,还得去找钱,所以大家纷纷打电话给北崇,了解情况。
陈太忠也接到过类似的电话,不过他不会直接回答,就说你们找相关负责人,我是大区长,每天多少事儿呢。
于是王媛媛就被搔扰到不亦乐乎,这个苎麻可能涨价,是她听徐瑞麟提过一下——徐区长的人脉很广,战略眼光没有问题,然后她就用心了,四处搜集数据,最后分析之后她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属于她受了启发之后,得出的结果,毫无疑问的是,数据收集和推理过程是她完善的,她也最有发言权,所以对各家的询问,她就表示,我们只是判断有这个可能——年底嘛,突击花钱……你懂的。
我擦,北崇啥时候也富裕到年底突击花钱了?这些麻企肯定不能完全相信这话,于是就要看她在常委会上递交的报告。
这个要求就有点过分了,王主任在常委会结束的时候,就收回了所有资料,只给办公室主任韩世华留了一份存档——这是高度机密的。
而那些看过资料的常委们,谁又可能去细心记忆?就算是对苎麻很了解,大致推算一下,感觉是这么回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对省内的其他家麻企,这份报告真的很重要,决定了他们是否该出手储备苎麻——储备的风险是一回事,关键是现在年底了,临时找现金的代价也很高。
其实相关数据,他们找起来也不难,也可以汇总出来,但是仓促之间做到这些,那是不可能的,等自家的报告出来,北崇都停止收麻了……黄瓜菜都凉了。
不是每一家麻企,都像北崇苎麻厂那么财大气粗,能储备得起价值两三千万的麻,就算现金流充裕的了,他们不像北崇,只收不产出,资金还存在周转问题。
所以北崇能收一亿五的麻,在恒北诸多麻企中,绝对是巨无霸了,现在又要敞开了收,那影响麻价是必然的。
正是因为如此,大家一定要搞清楚,北崇此次收麻的真实意图——是因为区长和区委书记斗气,还是因为……麻价必然会上涨?
小声说一句,因为诸多麻企的关注,陈太忠和戚志闻的不对付,已经在北崇之外的一定范围内传开了。
王媛媛本来是不想跟别人说实情的,但是看到外地麻铺天盖地涌来,她也感觉亚历山大……市场的变化,不是她一定能把握的,一旦判断失误,那就愧对领导的信任了。
所以她向领导请示一下。
“这个嘛……”陈太忠沉吟一下,他能了解到这个问题背后的复杂,想一想之后,他做出了决定,“就是你常委会上说的那些,告诉他们,有七成的可能,何去何从由他们自己选择,再多的话,你也不用说了。”
垄断的买卖固然爽,但是北崇偏居恒北的一隅,想垄断苎麻收购还是太难,尤其是陈区长收本地麻,是一公斤六块二,收敬德和慈清的麻,是六块一,现在敞开收麻是六块——而越远的地方,运到北崇来的成本,却是越高。
而且省里都把北崇苎麻厂定义为龙头企业了,那就要有龙头企业的傲气——陈太忠最喜欢做这种事了,哥们儿我不怕你追赶,因为我就是跑得比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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