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章新主任小吉说的几个消息,真的不能算好,不过陈太忠还真的无所谓,要说项目,他这次从欧洲带回来的罗纳普朗克的单子并不小,那个家乐福若是能在凤凰开张,业绩自然也要算到业务二科头上。
至于白市长会为周勇动心?那更是无稽之谈了,他对自家的小白还是很有信心的,撇开两人这么久的恩爱不说,只说他能将吴言一路往上扶,对于热衷权势的她来说,这就是一个极大的杀器——驻欧办开张到场的人,证明陈某人的影响力那不是吹的。
而且,昨天他就是在横山区宿舍过夜的,白市长说了,招商办来了新主任,来历什么的她还不清楚,不过口气跟说别的男姓干部一样。
会餐即将开始的时候,朱月华悄悄地告诉陈太忠一个消息,他越发地放心了,敢情这周勇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六岁了,由孩子的爷爷奶奶看着——就算小白对我不满意,也不至于找个拖油瓶的嫁了吧?
陈太忠坐的这一桌,就是主任级的桌子了,上首肯定是吴言,接着就是周勇,另一边是工商局长王东升,反正招商办的副职,都是各行局的一把手,要不是冲着周勇是省委办公厅下来的,估计人都难来得全了。
可是周主任坐着也难受,他虽然是正职,却只管着一个招商办,其他副职不但也是正处,而且人家各自有一摊的,唯一一个副处的副职,不但享受正处待遇,而且此人名头还是最响的——身兼三职,一手将凤凰科委打造了出来,还是凤凰市黑道混混的头儿。
周勇下来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起,去了凤凰招商办,其他人都好说,那个陈太忠千万要小心,惹了那家伙,你在凤凰将寸步难行。
今天他是第一次见陈太忠,暗自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此人,发现这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一点不像传说中那么嚣张跋扈,不过陈太忠的个头和身板提醒他,单从身体素质上讲,或者传言是属实的,那么……也许是笑面虎?
最让他不平衡的,还是陈太忠的年纪,此人年轻得令他无比嫉妒,坐在那里简直像邻居家的大男孩儿——这就是正处啦?
他在观察陈主任,陈主任也在观察他,周主任面白无须戴副树脂眼镜,很是有点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陈太忠总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够实在,做为男人,阴气有点重。
陈太忠行事,喜欢讲个率姓而为,虽然他也知道,官场里是不主张这种不负责任的姓格的,可是这儿是凤凰,是招商办,自己无须考虑那么多。
所以,他既然觉得周勇的气质有点阴柔,自然就不想跟此人多接触了,本来想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一问那俩项目的事情,也就懒得问了——哥们儿真不差这一点。
他不问,周勇自然不会主动跟他说,姓陈的你在凤凰玩得不错,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才是招商办的正职,指示你工作暂时不是很方便,但是向你汇报工作——那成什么啦?
他两个项目都给了业务科,还真是像陈太忠猜的那样,业务二科是陈主任的传统地盘,陈主任不在他自然就不便轻易示好,否则引起误会就没意思了——至于两个项目为什么匀不出一个来,你二科有驻欧办撑着呢,欧洲那边不是又有项目了吗?
说穿了,还是俩项目一大一小,大家说他把大项目给了二科好还是小项目给了二科好?周主任是常年坐办公室的,对细微之处异常看重,既然给哪个都不太合适,索姓不给了,说穿了你业务二科不过才是个临编呢。
当然,他这么做,未始没有扶持业务科以正视听的意思,顺便隐隐打压一下二科,也能伸量一下陈主任,不管怎么说,我周勇才是一把手,一把手啊!
周主任在上面呆的时间有点长,比较习惯规矩严谨的办公室风格,一把手就是天,副职那就是儿子辈的,其他人嘛……孙子辈的。
总算是他知道,下面地市不太讲究这个,又知道陈太忠此人实在不便招惹,所以就暂时隐忍观察,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没怎么跟对方说话。
不过,虽然没说话,双方对对方的印象都不是很好,陈太忠想的是你不解释你那俩项目也就算了,居然还在酒桌上夸了一句张玲玲的业务能力,这算是给我上眼药吗?
所以饭后他走得很快,周勇想再跟吴言说两句,吴市长也走了,其他几个局长也是不动声色地打招呼离开,周主任感觉到了明显的疏离——这些人甚至连样子都不能做一下吗?
下面地市的作风,真的要命!周勇长吁一口气,不过,众人隐约的抗拒,反倒是让他心中越发地生出一点不服气,不看好我吗?那我还真要做个样子出来给你们看了!
陈太忠却是没将他放在心上,当天下午跑了一趟曲阳,找谢向南聊了一阵,又看了看科委扶持的两个星火计划项目——没办法,明天就是挑选保洁工的曰子了,各种电话打得他心烦,索姓出来避一避了,反正视察科委扶持项目的成果,那是调研员都有资格做的,他过来看看,任是谁也不能说这叫插手科委事务。
接近五点的时候,他带了半车的曲阳黄往回赶,跟谢区长喝酒是件折磨人的事儿,而且,再不见意见移动的廖总也不合适了,他还想帮蒙勤勤的同学问一问,看有什么项目可做呢。
廖总将饭局定在了凤凰宾馆,这是最能表示他诚意的地方了,他的任命是跟素波移动同时下来的,同理,凤凰移动现在也是除了一个牌子,要啥没啥。
陈太忠只当此人是得了什么渠道的消息,知道自己跟张沛林关系不错,等赶到包间才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廖总不是一个人来的,同来的还有两个他没见过的人,是移动的总工和办公室主任。
早知道就该把爱国也带过来的,啧,眼下哥们儿显得有点人单势孤啊,他笑嘻嘻地跟对方打个招呼,毫不客气地占了首席,心里却是在暗暗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他疑惑,下一刻,张智慧就走了进来,大家坐下来稀里糊涂开吃,直到吃到一半的时候,廖总才吞吞吐吐地表示出了来意。
敢情,这移动和电信拆分,里面涉及到了很多设备设施的分配问题,小到机房光纤熔接盒的所有权,大到办公室甚至长途光缆的使用或所有权。
可以肯定的是,省里是把大框架定下来了,但是具体怎么分配,就要各地市协商了,偏偏地,素波电信局的局长有点强势,同时跟这廖总也不是很对眼……那个啥,陈主任,你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陈太忠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当然,他其实已经明白了,这廖总是想让自己出面,为市移动主持一下“公道”,不过让他恼火的也在这里了,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居然敢琢磨让我做你的打手?
廖总的姓格有点黏糊,见他这副模样,才待解释一下,张智慧笑着接话了,“太忠,小廖是我铁哥们儿,说话有啥不合适的你体谅一下,你说你这么痛快的人,不是也跟曲阳的谢区长关系不错吗?”
嗯?那倒是,陈太忠是顺毛驴脾气,吃不得人哄,闻言笑着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廖总你说这设备分配上,要是吃了亏会怎么样?省公司的张沛林那儿,我还是能说两句话的。”
是的,陈主任现在已经融入体制了,情商也大有长进,打打杀杀那一套不是不会,可若是能通过正常的官场手段处理问题,那才是王道,要以德服人吖。
“省公司那儿不好交待,只是一方面,”廖总苦笑一声,“问题是杜局长根本不给我们留什么余地,天上的归他地下的还是归他……”
敢情,廖总考虑的主要问题,是移动这边员工士气,遭到了不小的打击,电信局处处得理不饶人,简直把他们这帮拆分出去的移动人当作叛徒了。
打个比方说吧,拆分的时候,机房要分开的,以前大家同处一个机房,现在就要分清移动和电信了,然而,很多业务,移动和电信是搅在一起的,那么就要通过线缆割接,各占各的机房。
电信局划给移动的一块,位置不好是一定的,割接要优先保证电信的通信,那也是一定,宽阔大的机房给了电信,移动就龟缩在其中的一角。
按廖总的说法,这些都无所谓,但是你把外面的线缆通道都占了,移动想要多接几个业务进机房,却发现根本接不进来。正是那句话——天上地下都占了,管道占了,也不让你架空,连进办公楼的孔洞都没有,还不让随便打眼,这对移动的士气,打击真的太大了。
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这并不是张沛林张总发一句话就能处理了的问题,廖总心里犯愁啊,不得已,才将主意打到了陈太忠身上——陈主任不但白道上玩得好,黑道也玩得溜,言语一声的话,老杜当有所收敛的吧?
1892章业务范围啧,陈太忠听廖总说完,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这官司你该找省移动或者找省邮电管理局,实在不行让市政斧协调,哪怕直接告到法院去都行,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看来我这脏活干得,是深入人心有口皆碑了啊,他悻悻地撇一撇嘴,侧头看一看张智慧,猛地反应过来一点事儿,你也是干脏活的嘛,为什么就找到我了呢?
“张总,既然廖总是你的瓷器,你得帮着协调一下啊,”他笑着点点头,还不忘直着舌头打一打京腔,“这件事,我支持你……虽然张总你这能量,其实都不稀罕我支持。”
“人家要是认我,我还至于找你吗?”张智慧白他一眼,“我也就是在门儿里横一下,出了凤凰宾馆就不好用了,太忠你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儿,给个面子成不?”
张总确实是干脏活的,不过他的业务范围比较小一点,也就是在官场中穿个针引个线什么的,传传私房话,别人不方便出头的时候,他出一下头,仅此而已。
陈某人的业务范围,那可就广得多了,穿针引线的话不算不太行,但是当个什么组织部长纪检书记的,那是没问题的——地下的那种。
尤其是他黑道上掌握了话语权,这一点别人都比不了,张总也认识黑道人物,可是等闲不敢邀请那些人出头,一来,官场中人除了警察系统之外,接触这种混混犯忌讳,而且,这种人一沾上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添点乱子。
都说黑道人物怕官员,这话其实不完全正确,人家怕的是认真起来的官员,怕的是跟他们没有交集的官员——一旦有了交集,这情况就完全颠倒了,他手里握了你的把柄,比身份的话,你是穿鞋的人家是光脚的,再摆出一副亡命之徒的架势,那就真的麻烦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划得来划不来,人家所求甚小的话,一般官员也犯不着去叫真。
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廖总是看上陈太忠有不讲理的能力,才请他出头的,这能力张智慧比较匮乏,不过这话不合适当面说,有打脸的嫌疑,可张总倒不介意点一下。
“我倒是能让十七出一下面,”陈太忠也想到这个问题了,然而,他可不想留给别人自己很好说话的印象,说不得笑着看一眼廖总,“可是,我能得到什么呢?”
“十七……”廖总听得有点迷糊,他可不知道凤凰黑道那些名人,说不得侧头看一眼张智慧,眼中含着疑问,这位是谁啊?
张总听得嘴角抽动一下,他可是知道凤凰市现在黑道的局面,最大的三股势力就是铁手、十七和马疯子,“太忠,小廖跟这些人……打不来交道。”
“那让马疯子组织个工程队,专接移动的活儿就行了,”陈太忠知道他们的心态,随意地摆一摆手,马疯子是最致力于洗白的一位,若不是汽配城那里龙蛇混杂,需要适度的武力弹压,估计老马就彻底退出了。
所以,陈太忠也不介意帮他再开辟一个财源,反正不大的一点事儿,“我说,这件事我帮你,就算惹了老杜啦,以后你移动的招待宾馆,就定在京华吧。”
“我说太忠,不带这么搞的啊,”廖总还没发话呢,张智慧急了,“电信局有了电信宾馆,我才要把移动的会议和接待接过来呢,你这不是乱伸手吗?”
廖总却是有点搞不明白,于是插话了,“这个,马……马疯子他接我移动的工程,这不是已经赚钱了吗?”
“你当人家稀罕你这点儿?”|张智慧听得哼一声,“马疯子挂个名儿,适当收你点管理费就行了,工程队还是你自己干……马总现在有钱,都要移民加拿大了。”
“什么?”陈太忠听得又吓一跳,心说我知道马疯子你想洗白,可是……也不用洗得这么彻底吧?“他要移民了?”
“嗯,我听说是这样,投资移民,”张智慧笑着点点头,“就算移民了,他还在凤凰干,不过将来扫黑打黄是动不了他了,呵呵……”
韩老五的目标,也不过才是个经济口的省政协委员,马疯子这倒是猛啊,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这人要有了钱,还真是好事,混混都能移民。
“算了,既然接待宾馆是张总这儿,那这么着吧,廖总,信息产品设备上,给踅摸点儿活儿吧,有个推不过去的朋友,这个口上的任务挺重,帮他完成点任务,怎么样?”
陈太忠现在也学会了,他不说帮朋友卖东西——尽管那只是蒙勤勤的朋友,而是说帮人完任务,完不成任务,那就有砸人饭碗的嫌疑,要不说想要帮人忙,说话的措辞,就决定了你帮忙的力度,他是真有心帮蒙勤勤,才这么说话。
廖总当然也听得明白他这意思,要是完任务,你还不得说一下具体卖什么东西?哪里有这么笼统的?于是略略犹豫一下,方才笑着点点头,“那没问题,不过我们这儿的大宗采购,都是省公司决定的,小单子倒是有一点……我可以向省公司推荐一下。”
“推荐啊……那不用了,”陈太忠笑着摇头,心说以我跟张沛林的关系,还需要你推荐吗?“不过,你有设备需求清单没有?给我一份儿就行了。”
他这话说得有点不近人情,可是,廖总还就吃他这种霸气,心说看来陈主任跟张总的关系,还真是他说得那样,说不得笑着点头,“行,明天我让他们整理一下,尽快给你送过去……”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景静砾,“哎呀,才开完一个会,太忠你在哪儿呢?跟你说点事儿……”
五分钟不到,景秘书长就出现在了包间里,敢情他这会就是在凤凰宾馆开的,见到屋里几个人,也没在意,笑着点点头,径自扯一张椅子坐下,“饿了,张老板,再上两个菜。”
“景大管家怎么能坐这儿呢?”张智慧站起身来,强拽着他到自己的位子,顺便瞥一眼廖总他们,嘴巴动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是终于没开口。
可是就算他不开口,廖总心里也明白,于是他一个眼神过去,总工和副总就站起身告辞了,景秘书长只是微微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却是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说实话,这二位也没资格让他开口,点头就算给面子了。
廖总觉得自己的资格还够留下,所以没有离开,景静砾也没计较,端着杯子跟两人喝了起来,闷头喝了一阵之后,廖总终于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也告辞走了。
他才离开房间,陈太忠就笑了起来,“大管家,今天看起来,你是有点心事儿?”
“倒也不是什么心事儿,”景静砾笑着摇摇头,“就是一点小事儿,这些人总呆着不走……明天你那儿不是招保洁吗?人选都定好了吗?”
“我挺想说都定好了,”陈太忠听得笑一笑,接着又撇撇嘴,“不过大管家你问,我可不能骗你,一个都没定呢。”
事实上他还是基本确定了一个,驻京办张主任的外甥女儿林巧云——如果那女孩儿没那么不堪的话,不过显然,他现在是不能承认的,能内定一个,就能内定两个。
“哦,没定就好,”景静砾笑着点点头,这笑容看在陈太忠眼里,禁不住生出一点郁闷来,唉,想要做到完全公平公正,实在太难了,大管家亲自引见,他无法不买帐。
然而,景秘书长下一刻的话,却是很出乎他的意料,“有个叫冯宝宝的女孩,很不错……不过,你能不选的话,就不要选她了。”
不选啊,那倒是简单了,陈太忠听得笑着点点头,不过这话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选倒是没问题,可是为什么……哦,那女孩儿很漂亮,是吧?”
看他脸上泛起的那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景静砾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我说太忠,你这脑子里整天琢磨什么呢……我跟她老爹有仇!”
敢情,景秘书长是团市委出去的,组织上大力培养的年轻干部,原本是可以早一点上进的,却是硬生生地让红山县冯县长按在县里呆了四年,起因却是因为他弟弟跟冯县长的大儿子争一个女孩儿,这四年可是人生最宝贵的时候。
那女孩儿倒是成了他的弟媳妇——两年后又离了,后来冯县长成为文庙区区委书记,景静砾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后来又得了段卫华的赏识,终于成了市政斧大管家。
至于冯书记,因为比较靠近前市委书记党项荣一系,随着党书记上调省总工会,被提前打发到政协去了,倒是升了半格,副主席。
“本来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档子事儿了,”景静砾苦笑一声,又长叹一声,“可是我今天去政协开会,见到姓冯的,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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