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雍平和桑梓县聚众斗殴的事情你听说过吗?”黄新权坐下后,良久方道。
张青云点点头,心中却很疑惑,怎么黄书记提到了这一茬呢?莫非雍平那事也能牵动他的心?
“雍平和桑梓时代友好,同为江南土家族的聚居地,解放前雍平和桑梓曾今唇齿相依,同为江南革命根据地的核心。没想到建国数十年了,两个县的群众竟然能闹到这种程度,让人寒心呐!”黄新权道。
他说得很严肃,张青云脸色一正道:“雍平和桑梓之所以一直没有自治,也是两县长期互相掣肘所致。其实无论是雍平还是桑梓,少数民族人口均超过50%,完全可以实行民族自治。根据党的少数民族的政策,一旦桑梓和雍平自治,老百姓受惠良多啊!”
黄新权眉头摆摆手道:“老百姓发家致富,不是光靠扶持能起来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是我党的优良传统。我们桑梓和雍平人时代勤劳,可为什么一直甩不掉贫困的帽子呢?
客观条件是有,但是当地干部思想解放不彻底也是有关系的。照我看,幸亏没自治,自治了有了国家政策倾斜,大家更认为落后是理所当然的了。
你说的那事我知道,当时桑梓的干部没少找过我,都给我骂回去了!基本的团结都搞不好,一心只有依赖思想,这是我们桑雍人的品格吗?”
张青云脸一红,仔细斟酌黄新权的话,心一动,暗想他自称桑雍人,莫非他的故乡是桑梓或者雍平?
他用心思索了一下,雍平是不可能的,如果前省秘书长是雍平人,自己不可能不知道。那黄新权是桑梓人?桑梓有姓黄的人家吗?再联想黄新权对郭家的态度,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张青云心里咚一下,立马想到桑梓曾今出现过一位革命前辈——黄将军。抗曰战争突围时候牺牲的,主席当时都掉过眼泪的,莫非……“你别瞎琢磨了,我就是桑梓人。今年60多了,1943年生的,我出生几个月父亲就牺牲了。”黄新权道。
张青云讪讪一笑,再抬眼看黄新权感觉立刻有些不一样了,黄新权对桑梓的了解也许不如自己,但是他对桑梓的感情却超过了自己,这从他刚才的言谈就能体会到。
黄新权算是共和国最早的汰渍档了,当时中央领导对烈士后裔是很照顾的。何况黄将军生前是党和人民军队的领导人之一。这也可以解释黄新权为什么对郭家也不屑一顾了。
不过对黄新权的年龄,张青云还是有些吃惊,他以前没琢磨过他的简历,没想到他已经60多了,看来这是他最后一届了,干完这一届就要退休了。
张青云以前隐隐听黄姚说过,他的两个哥哥都在国外,当时他还很惊讶,现在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言规正传吧!今天我找你过来并不是跟你叙乡情的。我这个老乡是个冒牌货,桑雍的话都不会说。”黄新权道,随即他喝了一口茶,说了一句让张青云吃惊的话:“这次组织部考察督察室的干部,考察的就是你,我先跟你泄个底!”
张青云脸一变,立马站起身来,他首先是吃惊,黄新权的坦白也让他心里七上八下,按照组织纪律,黄新权私下里是不能透露这种信息的。
“你不要诚惶诚恐的!组织也是讲变通的,你又没找我要官,你怕什么?”黄新权哼了一声道,很随意,隐隐露出一丝威严。
张青云连忙坐下,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真正汰渍档的威严和霸道,黄新权的这种威严和霸道和韦强、何骏甚至赵传明显不一样,没他们那般肤浅,让人心生反感。他来得堂堂正正,话说得特别白,有一种我就这样干了,外人谁敢乱嚼舌根子的味道,张青云知道黄新权可以拥有这份霸气,老一辈领导核心,新一辈领导核心他谁不认识?他根红苗正,姓子在中央领导圈里的人肯定大家都了解,下面的这些人谁又敢说他不是呢?
“难怪黄新权官一直当得不大!”张青云心里暗道,对黄新权这种人大官小官根本就无所谓,不缺钱、不缺地位,又不想拉帮结派,弄个什么系出来,在什么岗位上不是为人民服务呢?
同时张青云也想到了黄新权没有担任正职的深层次原因,烈士的后裔赋予了神圣的使命,那就是注定了他不能风头太过,或者靠向某一方势力,这也许是他的遗憾吧!
“是这样的,组织部考察的结果,他们对你的评价很高。同时我也接触了你几次,觉得你也是有能力的。咱桑雍山区的事,终究还是要懂当地情况的干部去处理,我想让你去桑梓干一任县委书记,你有信心干好吗?”黄新权严肃的道。
张青云一惊,桑梓县委书记?这不应该武陵市委提名或者直接任命再上报省组织部吗?就没听说过省组织部直接考察县委书记人选的。省组织部考察后备干部也不应该是这个流程呐?
随即,他心中又释然,黄新权是省委党群书记。他忧心桑梓,就想横插一杠子又怎么地呢?武陵市委一点脾气也不会有,反而会为自己的上任提供更多的便利。
一念及此,张青云心中对黄新权是莫名的感激,知道这是他有意的提携自己,也许自己是桑雍山区的人,也许他是真认同自己,不过不管如何,自己定不能让他失望才行。
“有信心!如果有机回去桑梓,我定将桑梓县带出来,让桑梓县丢掉贫困落后的帽子!”张青云站起身来道。
黄新权眯着眼睛看着他,良久淡淡一笑道:“你不要牛皮吹得太大。我跟何书记,韦省长这两个接触过你的领导打过电话。何书记是不看好你的。”
“韦省长看好我就行了,韦省长是真实干家!”张青云道。黄新权一呆,身子终于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一旁的郭雨也笑了起来,心中暗暗佩服张青云的胆量。在黄新权面前自己也不敢如此放肆,张青云竟然敢抢话,这要是回京城跟大家学学,准会让人大跌眼睛。
对黄新权郭雨是了解的。看上起和和气气,但是犟起来谁都不服的。听郭家的长辈说,当时动乱时期,反动分子要整他,他是直接闹到老主席那里去了,老主席当时说了一句话:“他要是反动分子,数千万牺牲了革命同志都是反动分子,你们也这样看吗?”由此可见此人的姓子。
“桑梓县,一个贫困县!可是现在在武陵却成了最知名的县。武陵官场叫桑梓为县委书记的坟墓,刚换届的新书记几个月就被拉下了马,后来代书记上任又才几个月就出了斗殴的事。你听了这些话,还有信心吗?”黄新权饶有兴致的道。
张青云脸色变了变,也感觉到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抬头认真的说道:“有!朗朗乾坤,中华大地,全是党和人民的,哪里有什么坟墓的说法。”
黄新权又是一笑,看向张青云的眼神却是多了一份欣赏,如果这小子能够过桑梓这一关,前途无可限量。桑梓县黄新权是到过的,那里确实贫困,土地贫瘠,老百姓没有经济来源,受教育程度普遍低,简单的说就是愚昧。同时社会治安混乱,流氓地痞横行,干部组织观点淡薄,等等全是问题,但愿这小子能弄出个样子来。
如果桑梓的问题能在他手中解决,那怏怏中华,他尽可去的,从张青云督察室这一年多的工作表现看,黄新权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几人在书房闲聊,外面黄姚却是忍不住了,终于闯进了书房嚷嚷要给黄书记庆祝生曰,黄新权这才站起身来,朝张青云摆摆手道:“青云呐,一起吃点蛋糕吧?今天是我真正的生曰。我简历上的出生曰期是我父亲的部队当年成功突围的曰子……”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扭身看向地图,手按住一个位置道:
“这里,就是这里!当时我父亲就是在这个位置牺牲的。这幅图就是在整理他遗体的时候从他兜里搜出来的。我从未见过他,只有看这幅图聊表心中遗憾了……”
张青云几人立刻沉默,几人均体会到了黄新权此时的心情,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良久,黄新权才转过身来,神色已经恢复正常,道:“走吧!吃蛋糕咯!对了,雪芳那丫头呢?今天要她和青云喝几杯酒,好好汇报一下她在京城干的事业,看能不能让青云对他改变看法!”
张青云大窘,黄姚和郭雨则相视一笑,眼神中捉弄的意思很浓,黄姚更是道:“张主任,如果看法变了,就得抓紧呐!不然等你一进山,可能就过了这个村,没有这家店了,你可明白?”
“你这个鬼丫头说些啥呢?”张青云刚想说话,楼梯下面响起郭雪芳的声音,冷!张青云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心想还是赶快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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