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上方的夜空有些泛红。
不时可见飞机发出刺耳而尖锐的声音,冲上云端,划破沉寂。
白绅家距离机场不算太远,李从武顶着昏沉的头颅抵达之后,先找到了那架航班的出站口。
按广海省严控差旅费的规定,只有副婶级以上者出差能坐头等舱,高义还不至于蠢到非要装这种逼的程度。
所以,基本可以判断,他不会走专属通道或贵宾楼出来。
(他候机只是在航空公司的会员休息区)
见时间还早,李从武又把高义可能会走的路线都摸了一遍,进行踩点。
首先排除高义会乘公交,这绝不符合他的尿性。
那么,他大概率会选择:
1、打车。
2、叫人来接。
3、去停车场开车。
李从武觉得,最佳的出手方式就是尾随他去停场车,然后在车边偷袭放倒他。
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用面部识别解锁他的iphone,然后看看里面的视频是不是完整版。
如果不是,那只能砸了手机,再砸他!
如果是,呵呵,那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许今晚就可以废了他和王净!
当然,高义也有可能选择打车,或者叫接他的人把车开到外面即停即走的区域。
这样的话,周边可能会有其他旅客甚至保安,李从武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李从武踩完点后,走到二楼回廊上的啃得鸡门外蹲点。
这个位置能纵观全局,无论高义拿不拿托运的行李,坐升降电梯还是手扶梯,都能看见,就是需要眼尖一点。
他像丹炉般伫立着,表面平静,满腔怒火。
动作一停,内心情绪便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脏了,被那挥之不去的香洁气味、光洁触感、白洁肌肤给污染了!
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地方越发不适,就像爬满了细菌和病毒。
他实在受不了了,去便利店里买了包湿巾,然后进了洗手间。
反正时间还早,一个小时内,那架从燕京过来的飞机绝不可能降落。
他躲在隔间里,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自己,直到快秃噜皮为止。
十几分钟后,他又回到了啃得鸡门口。
视野中的人流变多了,很明显,有一趟航班刚刚降落。
他知道这肯定不是高义坐的那一架,所以并没认真搜寻。
然而片刻之后,一个肥壮身影远远吸引了他的注意。
“驼色行政夹克,这和高义在视频里穿的一样。
“身材也很像啊。
“但应该不是吧,那架飞机怎么可能飞这么快,提前这么久到。”
尽管这么想着,李从武还是皱眉盯住了那人,只见他已经快走到航站楼门口了,左手举着手机,正好挡住侧脸。
李从武无法辨认,也没有要跑下去凑近看的想法,再次看一眼时间,认为只是那人只是身材和衣服相似而已。
下一秒,那人打开了自动感应门,就在走出去的同时,像是看到了来接自己的人,所以挂断电话放下了手机。
“高义!”
惊鸿一瞥,李从武分明看见了高义那张长满横肉的脸。
什么情况?
难道他在视频的时候就已经降落海州了,然后在这边的休息区等了几个小时……不可能吧?
还是说他只在燕京出差了几天,然后飞到一个更近、更欢乐的城市去玩了?这很有可能!
血液疯狂涌向四肢,李从武来不及细想,拔腿便冲下扶手电梯,追了过去。
感应门才打开一道缝,他便从中挤出,目光在即停即走的车道上横扫,盯住了一辆海B6L188的雷克萨斯轿车上。
那就是高义的车,但他人已经放好行李坐上去了。随着车尾的刹车灯一灭,车轮朝左前方偏转,滚动起来。
李从武心中咯噔一下,感觉计划要完蛋。
这里不是洛圣都,他可不认为自己冲上去按F键就能把车强行截住。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杂碎回家!”
李从武立刻生出了追赶的念头,扫视周边,发现一辆出租车刚在左侧停下,有对情侣核对着手机上的车牌号,正要拉开车门上车。
李从武冲过去就是一个铁山靠,把那男人撞得跌坐在地。
趁女人还在惊叫着去扶男人时,他坐进车内对司机说:
“开车,帮我跟上前面一辆雷克萨斯,我给你一千。”
司机一脸诧异,无动于衷。
“两千,我现在就给你转!”李从武掏出手机就开始扫车上贴着的收款码,“快走,我老婆和别的男人在那辆车上!”
司机弹射起……不,松手刹起步,丢下了一对骂街的情侣。
在机场内部道路出现分叉之前,他们看见了雷克萨斯的尾灯。
“就是它,跟上去!”李从武咬牙切齿地说道,完成了转账。
司机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三分怪异、三分同情、四分“交给我吧”,右脚在油门上一踩。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司机默默地开着,跟得时远时近,展现了颇高的职业素养。
机场本就在远离市区的位置,加上现在已是半夜,他们跟着雷克萨斯转了几道弯后,路上几乎看不见其他车了。
李从武感觉这片区域真是个动手的好地方,于是又想叫司机上去追尾雷克萨斯,让它停下来。
可这事司机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干了,加钱都不行。
除了怕违法,也许他还怕李从武把车里的“奸夫”杀了,自己摊上大事。
见说不动司机,李从武突然又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照了一下头顶。
只见此时的【粉丝数】虽然没涨,但【观看数】与【气运值】却已爆表,比【粉丝数】还要高,达到了史无前例的200万!
于是,李从武死死盯着前车,发动诅咒攻击,心中默想:
“给我停下来!抛锚、撞车、翻沟里怎么都好,给老子停下!”
不到一分钟,雷克萨斯果然停了下来……在路口等红绿灯。
“除了红灯以外啊,抛锚、撞车、翻沟里都行!”
李从武心中暗骂,知道自己绝不能趁红绿灯的时候跑上去,因为车门是拉不开的,高义很可能会猜出自己想抢手机的意图。
很快,两辆车又先后启动。
不知是雷克萨斯刚刚做过精心保养,在四儿子店沾染了不少因果;
还是李从武距较远,气运受限于平方反比定律,效力大幅削弱……
总之,它跑得非常稳健,毫无出故障的迹象。
眼看就要到车多的主干路段了,李从武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跟进他们住的小区再动手。
可是,这出租车能跟进小区吗?
就在他无能狂怒之时,有一辆拉钢卷的平板货车出现在了最左侧的道路上,已被前面的雷克萨斯超过了。
它让李从武想起了一句话——“饿死不拉卷”。
意思就是:宁愿饿死都不要拉钢卷,只因它太重,还容易滚动。
而且,目前在成本和效率能接受的范围内,根本没有好的措施能将它稳妥安置在货车上。
这玩意不能倒着放,只能立着放,滚动方向要么朝着车身两侧,要么朝向车头车尾。
现在这辆货车上唯一的钢卷便是朝车身两侧横着放的,在“死贫道”和“死道友”之间,那位货车司机非常狗的选择了后者。
出租车司机一看这架势,显然知道厉害。
遥见前方的十字路口已经亮起了红灯,他果断选择减速不超车,还往右边变了一个道,避之唯恐不及。
然后,李从武就看见,高义的雷克萨斯停在中间车道等红灯,而那辆钢卷车也在左转道上减速,朝雷克萨斯旁边靠了过去。
李从武真不是故意的,他甚至都分不清是在显意识,还是潜意识中联想到了什么~
忽闻一声金石崩断之声响起,接着是钢铁碾压声传来~
就见那坨少说有三十吨重的钢卷,似乎压坏了右侧的卡位装置,滚动到平板边缘,将货车压得倾斜起来,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侧翻滑行。
雷克萨斯上的司机不知道是谁,但很可能也一直关注着后面的大杀器,此时连忙一松刹车,要加速向前躲避。
但它的起步速度还是慢了一丢丢。
“轰!”
那坨钢卷重重砸地,滚动着,触碰到了雷克萨斯左侧车尾。
就这一下,便摧枯拉朽般碾瘪了半个后尾箱,撞得雷克萨斯滚了一圈,最后翻倒在路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