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吭都没吭一声,整个身体轰然倒下。
还有几块瓷砖直接砸在地面,发出爆裂声响,碎片横飞。
大块头和矮个子男人都被近在咫尺的巨变惊呆了。
短暂的冻结反应过后,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惊得立刻往旁边逃跑,同时抬头向上看。
只见七楼唯一亮着灯的那个窗口,有一个脑袋飞快地缩了进去。
“卧槽!卧槽!卧槽!”
矮个子都词穷了,特别是回头看见瘫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的黄毛,心中的惊惧直接飙到了极限。
“是他干的,那个语文老师!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要报警叫救护车吗?”
大块头浑身已被冷汗打湿,都没勇气去细看黄毛的惨状,更不敢冒险过去救他。
“要不先打电话给老板?”矮个子咽了口唾沫,突然想到什么,惊乍道:“语文老师这么狠,不会追下来杀我们灭口吧?!”
“快跑,去街上再打电话。”
说着,两人飞快冲过露天区域,一溜烟的跑了。
“完了!”
站在窗前的李从武内心十分震撼,想道:
“那个人不会没了吧?
“这事他们肯定要报警,该不会说是我故意干得吧?
“警察会信吗?”
他很想再把头伸出去看一下,但又怕楼下的幸存者在拍视频取证,犹豫之后还是忍住了。
不一会,女孩可怜巴巴地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李老师,我们走吧。你能先陪我去挖个坑,把嘟嘟埋了吗,旁边就有一块野生的草地,那里没人管。”
李从武闻言转过身来,看着背起书包的陈小可,挤按着睛明穴,沉吟道:
“先不走了,等警察来吧。”
“啊?你报警了吗?”
“呃……刚刚那三个人,被掉下去的瓷砖砸到头了,受伤估计比较严重。”
“真的吗?”,陈小可一脸震惊,走向窗口,“你扔瓷砖砸了他们呀,这么高不会砸死人吧?”
“别往外看……不是我扔的,是你们这楼年久失修,瓷砖老化脱落了,碰巧砸到他头上,懂吗?”
“哦,我懂了!老师你放心吧,警察蜀黍问我,我绝对不说是你扔的!”
“本来就不是我扔的!对了,之前我让你说的坚强,千万别说了。你如实交代一切就行,不要弄巧成拙,知道吗?”
“嗯,知道了。老师你放心吧,我绝对不说是你扔的!”
……
黄毛,原名马亚瑞,享年27岁,在送医途中经抢救无效,死亡。
李从武和陈小可又一次被“请”进了刑警队,只不过这回是在南湾区的局子里。
“李老师?”
一个穿便衣的年轻蜀黍走进审讯室,在录像没开之前,就与李从武打起了招呼。
李从武一直在打腹稿,闻言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他,根本认不出这个眉毛又粗又浓的男子是谁。
“我是祁铜啊,您教过我语文的,还记得吗?”蜀黍一脸殷切,姿态很有尊师重道的感觉。
“哦,是你呀。”李从武点了点头,但还是想不起来。
“我前年从警校毕业,就考到这里来了。”
祁铜说着,对旁边的记录员使了个眼神,然后才坐在李从武对面,正色起来。
“老师,那我们现在开始了……我们是南湾分局刑警大队的,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
摄像头一打开,这家伙立刻就变脸了,非但露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而且非常注重审讯技巧。
当李从武的回答含糊其辞,或者妄图旁敲侧击,比如询问黄毛伤情时,祁铜还会厉声呵斥,让他只管老实交代情况。
“你在楼上先威胁说要让他们‘扬肠而去’,还持刀对他们进行了攻击,然后他们一跑下楼,就刚好被楼上掉下的瓷砖砸中。
“有这么巧的事吗?啊?
“另外两个目击者说了,他们在楼下看见你当时就在窗口。
“我告诉你,做过的事情肯定会留下痕迹,我们绝对能查得出来。
“你现在交代,和我们查出来之后再说,情节就不同了,我是在给你机会,明白吗?!”
祁铜把桌子敲得咚咚响。
李从武听见自己在小说里写过的刑警台词,内心毫无波澜,再次调理清晰的强调道:
“首先,我从没说过‘扬肠而去’这个词。
“当时我很害怕,掏出证明,拿刀,都只是想提醒他们不要乱来。
“他们拍陈小可的照片进行威胁,往她家里投毒,包括开锁强行闯入,这些行为难道不可怕吗?
“第二,我没有往楼下看过。他们往屋里泼了很臭的东西,我只是推开窗户通风,上面确实有我的指纹。
“最后,我也希望你们尽快做完痕迹鉴定,到时你们就清楚了,砸到人的东西不是我扔的!”
李从武已经细想过~
警察很容易就能查到那些瓷砖是从五六楼的高度掉下去的,应该也能鉴别出它是今晚才脱落的,并非早已取下。
而陈小可的家在七楼。
试问,他用什么手段才能隔着七八米以上的距离,把那些瓷砖弄掉,又不留下任何痕迹呢?
就算把名侦探柯基找来,恐怕也做不出合理的解释。
更加不可能找到法律认可的证据!
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祁铜用尽了审讯技巧,见李从武还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只能让他“再好好想想”,自己出门右转,进了隔壁的观察室。
这时,审陈小可的人早已出来了,说她交代的情况和李从武基本一致。
在警方赶到之前,她抱着那条狗在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待蜀黍们吃完宵夜。
值班的曹中队长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便说:
“技术那边已经搞完了,掉下楼的瓷砖确实是新脱落的。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外力影响的可能性,但目前没发现任何人为痕迹。
“这是个意外。我觉得达不到刑事立案条件,你们说呢?”
几个老刑警点了点头,没发言。
祁铜皱眉道:
“李从武二十多天前才正当防卫,反杀了五个人。现在又死一个,也是刚刚跟他发生过冲突。这是巧合吗?”
“是奇怪了一点。但我刚才去了现场,不管怎么看,李从武都不可能故意用那些瓷砖砸人。”一个老刑警说。
祁铜浓眉紧蹙,额上皱出了深深的抬头纹,又道:
“这两次事件都是因陈小可而起,他们两人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吗?陈小可那边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