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当前多的是不念旧情之人,若是公平竞争输了倒也无话可说。
但余掌柜用这样的手段,却让沈遮很是不忿,反不愿就此关掉酒楼,是以在长平境多逗留了些时日。
只是苦思了数日,都没想到什么好法子能让酒楼起死回生。
装潢服务一应事宜倒是容易,余氏背后站着的永昼天才是最棘手的。其在城中的影响力暂且不提,光是借给余氏那颗“如昼”就噱头十足,远不是一般商户所能比拟。
后来沈遮打听到永昼天出借“如昼”,原是为了压制百工门的风头,便想到来百工行看看。
其实这手电筒他早就从诸长泱那里见过,也知与“如昼”毕竟差得太远,因而并没有真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居然意外重逢了诸长泱,说到此处,沈遮顿时又高兴起来,豪气地扬了扬手,“罢了,区区一个酒楼,关了也就关了。还是与诸兄叙旧要紧,兄弟对你这些日子的历练可好奇得紧,定要不醉不归。”
诸长泱听得热泪盈眶:“好兄弟,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还是希望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比如酒楼前面就不要加‘区区’这种词了。”
沈遮:“……哦。”
诸长泱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酸意,又琢磨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不过你那酒楼的事,我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
便说起电灯的事,常凤池也反应了过来:“对呀,诸兄的电灯可以使一室亮如白昼,可不比那‘如昼’差多少。”
沈遮听得一愣一愣,“啊呀”一声,“我刚才就听你们伙计说起这事,还以为他们吹牛呢。”
说刚才进店时,正听到行中弟子在谈论昨夜百工门的奇景,说什么伙房灯火辉煌,明如白昼,不输余氏酒楼那“如昼”之辉。
只是客人都不以为意,还道他们是因手电筒被“如昼”压了风头,故意夸大其词,虚假宣传呢。
现在知道原来是诸长泱来了不尘地,沈遮就明白了。
有诸长泱在,搞出什么奇景都不奇怪。但沈遮还是不乐观:“即便能让光耀满堂,怕也无用。”
那“如昼”的神奇之处不止熠熠光华,还有其凝神静气的法力。
“跟他们比法力做什么?”诸长泱道,“我们搞差异化啊。”
沈遮不明:“何为差异化?”
诸长泱摸了摸下巴:“我可以给每个房间都装上电灯。”
“如昼”再神奇,总归只有一颗,且只能远观,不能亵玩,何时能看,何时收起,都由店家决定。
而他可以给每个房间都装上电灯,再加个开关,每位客人自行操控,随时用灯。
法力是比不得“如昼”,方便程度绝对一骑绝尘。
沈遮呆了呆:“你这灯还能这么装置?”
若真如此,那还真能再与余氏一争。
修士或许看重“如昼”的增益,但凡人客商要查账,肯定是在房里时间多,这房间若能都装上电灯,对这部分人来说肯定更有吸引力。
沈遮迅速判断出此事的价值,当即一拍大腿:“太好了,就这么定了。”
“你确定吗?”诸长泱提醒道,“余氏的优势,可不止‘如昼’一项。”
永昼天给余氏带来的影响力,恐怕才是更为长远的问题。
“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沈遮摇摇手指,“永昼天可不是吃素的,不会让余家白白占便宜,余掌柜借‘如昼’想必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估计是想着尽快将我们家踢走,以后就高枕无忧,若耗下去,他代价也不小,届时必定心急……”
说到此处,沈遮顿了一顿,悠悠续道,“若然输了也不打紧,大不了再亏进去一些钱,诸兄不必为我担心。”
语气轻松,显然不将这亏损看在眼里。
诸长泱潸然泪下:“谢谢,再也不担心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解理作为诸长泱的徒弟,前面不便插话,一直默默旁听,此时才忍不住开口,兴奋地搓搓手:“师父,那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卖发电机了?”
酒楼这么大量的用灯,肯定要配上发电机。
解理早就看好了这个市场,只是不知为何,一向热衷赚钱的诸长泱唯独从来不提卖发电机,他也不好自作主张。
如今以沈家的酒楼作为先例,简直就是最好的示范,到时候城中富人肯定意动。
解理片刻间已经在心里拟了一大批目标客户名单,并想好各种售卖方案。
发电机只是个开始,后续消耗的大量燃料也要从他们这里购买,这可是源源不断的生意。
正在畅想,就见诸长泱摆了摆手,微微一笑:“不,我打算建个发电厂。”
“啊?”解理一愣,这是什么?
不但是他,其余人都有同样的疑问。
诸长泱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发电厂的概念。
从制造出发电机开始,诸长泱就有过这个想法,只是以前情况不成熟,又一直居无定所,无法付诸行动。
这次重返不尘地,从百工门拿到大笔的分红,加上这一年的积累,最基本的经济条件已经具备。
今日见到这缥缈大陆最大的凡人城市的景象后,诸长泱觉得选址也可以定下来了。
沈遮家的酒楼一事其实只是一个契机。
直播间:
【好家伙,居然要搞真电网啊!】
【别说,这地选得不错,人多还有钱!】
在场的几个修真界土著从没想过“电”还能这么卖,听完讲解,又觉得十分合理。
比起卖发电机,发电卖电无疑更加稳定长久,而且也能让更多人用上。
解理激动得脸都发红了:“还是师父高啊!”
诸长泱轻咳一声,没好说都是现代人的智慧罢了。
不过要建发电厂,这事情可就比较繁琐了,首先要解决用地的问题。
常凤池说道:“诸兄若是信得过的话,这事就给我去办吧。”
百工门在喷雪江两岸经营多年,对长平境十分熟悉,且随着百工行蒸蒸日上,无论声名地位都水涨船高,在城主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用地这种事,交给他办理再合适不过。
诸长泱自当应允:“那就麻烦你了。”
常凤池玩笑道:“如此一来,诸兄既有功法徒弟,又有驻地营生,完全可以开宗立派了。”
在修真界,只要有安身立命的功法、传人和营生,就算是一个正经门派了。
电厂一建起来,诸长泱这些要素就都算全了。
本来一直在默默玩猫的君倏突然精神:“有道理。”
“那这宗派也太小了。”诸长泱狂汗,吐槽道,“拢共就俩人啊。”
“不可妄自菲薄。”君倏把黑猫抱起来放桌面上,“我们可以让开发商也加入,这样就有三人了。”
诸长泱:“……”
解理在旁边弱弱地发出疑问:“师父说的俩人,其中一个应该是指我吧?”
他可是诸长泱唯一的徒弟。
君倏沉默了一下,眼刀横向诸长泱:“你说的俩人是指谁和谁?”
诸长泱镇定回答:“哦,是你和解理。”
君倏:“……”
其他人:“……”
常凤池便去忙发电厂用地的事。
但建厂毕竟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沈遮却等不了那么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买一台发电机。
面对曾经的榜一大哥,诸长泱自然不会拒绝,再说这酒楼经营好了,以后可是发电厂的活招牌。
因此不但把发电机卖给了沈遮,还包装到户。便和君倏一起,带着猫和解理一起,随沈遮去了酒楼做电工。
沈氏酒楼所在亦是城中的繁华街区,占地广阔,十足气派,只是有些年头,不若刚建时那么光鲜。
而就在沈氏的斜对面处,果然有家装潢十分相似的新酒楼,豪华程度丝毫不下于沈氏。
这么一衬托,显得沈氏越发陈旧。
两家生意对比也十分强烈,对面门庭若市,人来人往,沈氏门前却是寥寥。
诸长泱扫了一眼对面酒楼,道:“那就是余掌柜的酒楼?”
“可不就是。”沈遮“啧”了一声,“我决定了,既然要继续经营,就不能输他们,这两日我便请工匠过来,给酒楼修缮翻新,再装上你的电灯,保管成为这条街最亮的楼!”
诸长泱失笑:“也好。”
一行人正要往门里走去,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振翅声和尖细的雀鸣声,接着是人群喧哗声。
“那不是永昼天的飞辇吗?”
“哟,永昼天的仙师又来余氏酒楼啦。”
“余掌柜可真有面子。”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湛湛碧空中飞来密密麻麻一群翠色的雀鸟,雀鸟后面拉着一驾飞辇。
雀鸟速度很快,顷刻飞到余氏酒楼的上方,随即缓缓降落。
辇门打开,一名青年男子率先走出。
一名中年男子从酒楼里匆匆跑出来,上前拉住他,殷切喊道:“思恭,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沈遮嗤了一声,道:“那便是余掌柜和余思恭。”
余思恭应道:“我与侯师兄办事经过,师兄临时兴起想来喝杯酒,一会就走了。”
说着掐诀将悬挂在辇门处的垂帘掀起,作了个请的姿势,另一名华服青年随即走了出来。
诸长泱觉得这人有些面善,问道:“这又是谁?”
排场也太大了。
沈遮摇摇头:“这位我倒不认识。”
就听解理“啊呀”一声:“他就是侯长老的独子,我以前的师兄。”
诸长泱恍然:“那个侯施云?”
解理点头:“就是他。”
原来这后一名青年,正是永昼天当前风头最健的新生代炼器师侯施云。
解理失去灵根前曾拜入永昼天侯长老门下,成为侯施云的师弟,两人还一起历练过,因而认得他。
侯施云临时驾临,余掌柜没有提前准备,酒楼前原有不少人,飞辇落地时,人群只能匆匆躲避,一时手忙脚乱,便有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吵什么吵!”余掌柜生怕惊扰了侯施云,见那小孩穿着寻常,并非有身份的人,便不客气地示意人将其驱赶开,“快走,别挡着路了。”
“城中不是禁飞吗?”诸长泱顿时不服了,“他们怎么能把飞辇开进来?”
他知道各大门派的宗主有豁免权,驾辇可不受这些禁例约束。
这侯施云只是永昼天门下弟子,可不是宗主,怎么也可大摇大摆地直飞落地?
沈遮“害”了一声:“永昼天在长平境是什么地位,说这些。”
“哼。”君倏冷笑一声,从口袋中掏出几个喇叭,手速极快地把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掐诀把几个喇叭飞到那群拉着飞辇的灵雀附近。
启动开关,一阵凶悍的猫叫陡然响起。
与此同时,巨大的远光灯和激光笔一起打开,一束强烈的白光和红色光点刺向灵雀的眼睛。
灵雀冷不丁受到惊吓,瞬间大乱,疯狂拍打翅膀,四散横飞,一下把飞辇都带翻了。
人群:??
诸长泱几人:???
侯施云和余思恭:?!!!
直播间:
【???不是,君倏到底是不是魔尊啊?操作敢不敢再有档次一点!】
【是不是尊不好说,魔肯定是没跑的,这么没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