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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 源稚女(4.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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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将?那不是猛鬼众的首领吗?你说这个面具是王将的?”路明非拿起能剧面具仔细看,这是一张恶鬼面具,两只金角从额头处钻出,瞳孔是金色的,獠牙大耳,丑陋而狰狞。

  “没错,王将每一次出现,脸上都是同样的面具。”风间琉璃注视着恶鬼的獠牙,“我曾数次对他发起袭击,我试过摘下面具,但面具就像是长在他脸上的,扯下面具就只有一团模糊的血肉,从来没有人看到王将的脸。”

  “等等,等等。”路明非被风间琉璃搞的有些迷糊了,“你说你袭击王将,他不是猛鬼众的老大吗?你作为他的手下,为什么要袭击他?”

  “我虽然是猛鬼众的龙王,但我最想杀死的人就是王将。”风间琉璃捏紧了刀柄。

  “为什么?内讧还是篡权?”

  “在诉说原因之前,我首先要确认一件事,你们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风间琉璃与路明非对视,眼底清澈。

  “我站在正义的一方。”路明非郑重道:“哪边为恶,我就会与哪边为敌,不管是蛇岐八家还是猛鬼众,作恶的人最终都会付出代价。”

  “正义么...”风间琉璃忽然笑了,一笑百媚生,“很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既然这样那我就选择相信你,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的真名是源稚女,源稚生是我的哥哥。”

  听到源稚生这个名字,绘梨衣微微侧过头,视线从路明非的侧脸上转移。

  风间琉璃从怀里拿出了一次性用的卸妆湿巾,擦拭眼角的眼线、清淡的粉底和眉笔,咬着发绳把头发箍成一束。

  绘梨衣嘴巴微微张开,瞪大眼睛,在本子上写道:“哥哥?”

  路明非也张大了嘴,风间琉璃卸妆之后就是源稚生的翻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胞胎,光看脸,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风间琉璃换上黑色的羽织,再把头发给剪短,路明非觉得自己很难在他们不说话的情况下分别出谁是谁,风间琉璃就是女装的源稚生,不,现在该叫他源稚女了,他的气质柔美,和刚强的源稚生截然相反。

  “我不是你的哥哥。”源稚女瞥了绘梨衣一眼,“我的哥哥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我才是他真正的弟弟。”

  “我记得源稚生说过,他的弟弟已经死了,源家只有他一个人。”路明非疑惑地问,源稚女和源稚生长的实在太像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兄弟,可哥哥是蛇岐八家的少主,弟弟是猛鬼众的龙王,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让兄弟两个人反目成仇?

  “他并不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在他心里我当然是死了,就是他亲手把我埋葬在深井里。”源稚女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你是因为血统不稳定,所以被送去寄宿所,然后叛逃成鬼了吗?”

  “不,我和哥哥小时候并不在蛇岐八家,只有本家出生的婴儿,才会在满月的时候做血统检测,检测出问题了,他们就会被送去寄宿所,而橘政宗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和哥哥已经上中学了。”源稚女低垂眼帘,回忆着往事。

  “我和哥哥在一个山中小镇长大,镇上只有一个中学,我们生活在一个寄宿家庭里,那个男人酗酒,懒惰,他收了山外寄来的抚养费,所以他要照顾我们的生活,但事实上,他对我们并不好,只提供了最基本的食宿,时常会打骂我们。”源稚女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沉溺在过去的时光中。

  听起来那是一段很艰难的时光,可他素白的脸上却隐隐透着微笑,或许寄人篱下,也还是有不少开心的事情。

  “中学时,哥哥很受女生欢迎,他是篮球赛上的主力,那时候我们两个的血统都没有觉醒,但哥哥各方面都比我强,我瘦弱无力,只能在场外为他加油。”

  “绘梨衣听源稚生说起过这些事吗?”路明非问。

  绘梨衣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源稚生来见她要么是陪她打游戏,要么是带她出去吃饭,还有就是叫她开会,他们很少有机会闲聊,绘梨衣对源稚生的过去一无所知。

  源稚女看着摇头的绘梨衣,忽然笑了,他一直觉得绘梨衣是哥哥用来替代他的冒牌货,所以很讨厌这个女人,但那段恬静的时光是他和哥哥独有的,哥哥并没有给别人分享过,这让他很开心,他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他迫不及待要和冒牌妹妹分享只有他和源稚生才有的过去了。

  他接着讲:“后来我们知道了那个寄抚养费的男人是谁,他叫橘政宗,他来到山里,说我们是一个黑道大人物的后代,要带哥哥去东京的大城市继承黑道的王位,他说东京很危险,他没有能力保全我们两人,所以让能力更强的哥哥先去,我则是作为替代品,如果哥哥被害了,我就将继任源家家主,我是哥哥的影子,影子见不得阳光,哥哥跟着橘政宗去了东京,而我被留在山中。”

  源稚女说到这儿时抬起了头,看向了路明非桌上的面具:“然后我就遇到了王将,第一次见他,他就带着能剧面具,我从小就喜欢歌舞伎和能剧,他点拨我的表演,我们渐渐熟悉了起来,那时候我一个人待在山里,我很嫉妒哥哥,他有力气受女孩子欢迎,去了大城市,不知道过着怎样光鲜的生活,而我却在什么都没有的山里,被养父指示着干这干那的。”

  “王将是个什么样的人?”路明非问。

  “最初,王将在我眼里是一个完美的老师。”源稚女说:“他只会在晚上出现,那是梦一般的时光,我们在山里散步,他教导我如何跳舞,给我讲解歌舞伎的人物和历史,在没有网络的时代,他满足了我所有的好奇心,他还称赞我比哥哥更有潜力,我会比哥哥变得更强。我们在月下饮酒,那烈酒让我全身都暖了起来。”

  “那酒有问题?”

  “那其实是进化药,烈性的进化药。”源稚女低沉地说:“你们知道蛇岐八家的皇吗?”

  路明非看向苏恩曦,苏恩曦摇摇头,他也摇摇头:“不知道,皇是蛇岐八家的头目?”

  “每一代蛇岐八家的最高统领都会是皇,但这并不是一个职位,而是一种尊称。”源稚女说:“通俗的意义来讲,皇就是超级混血种,是混血种中的皇帝。”

  路明非握住了绘梨衣的手,隐隐约约猜到了皇是什么:“皇的血统,能超越临界血限是么?”

  “是的,日本混血种都是白王的后裔,我们称呼那一位为神,我们的血是神赐的,和其它混血种是不一样的,神赐的血给予我们突破血限的可能性。”源稚女点点头,“在古老的时代,每一个日本混血种都能突破临界血限,在他们当中最强大的三人被称为皇,会分别继承八岐大蛇命,天照命和月读命的名号。”

  “这一代,蛇岐八家的皇是源稚生和绘梨衣?”

  “据我所知,这一代蛇岐八家的皇只有我的哥哥源稚生。”源稚女看了一眼绘梨衣,他对绘梨衣所知甚少,“上杉家主的血统也超过了界限?”

  “对。”路明非把绘梨衣在源氏重工的待遇讲述出来。

  源稚女皱着眉,沉声说:“皇的血统是稳定的,即使超越了界限也不会出问题,绝不会有朝死侍转化的可能性,这是神赐予皇的特权,上杉家主和我一样,都是危险的鬼。”

  绘梨衣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其他人她都无所谓,但意识到她和路明非也不一样,让她很失落很难过,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在两人中间。

  这时,路明非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搂到怀里,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女孩耳边轻声说:“别听他胡说,绘梨衣就是绘梨衣。”谷

  路明非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她愣了愣,把头埋在路明非的胸前。

  源稚女顿时有些无语,但看着这对抱在一起的情侣,他又有些嫉妒,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爱。

  他实在是不想看这两人秀恩爱了,“我们继续吧,我和哥哥都有成为皇的潜质,哥哥的血统已经觉醒了,但我还是一个瘦弱的山中男孩,王将给我喂了进化药,渐渐的,我的血也觉醒了。”

  路明非点点头,抱着绘梨衣拍她的后背,“你继续说吧,我在听。”

  源稚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但相比杀死王将,其他的都是小事。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心态,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王将给我喂了很多的进化药,一般混血种能承受的进化药是有限的,多了就会失控,但我并没有,因为我和哥哥的体内流着的都是皇血,我的血,比进化药更毒。”

  “后面记忆对我来说非常模糊。”说到这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醒血统后我变漂亮了,第一次有女孩对我羞涩的笑,然后镇上发生了惨案,多个中学女生被残忍地杀害,均被判定是一人作案。”

  路明非终于重新把视线转移过来。

  “我杀死了十四个女孩。”源稚女近乎颤抖着说,每次想到这件事他的心中都会升起恐惧:“她们的尸体被我做成蜡像,放在学校最深处的地下室,我给那些死人缝上了歌舞伎的衣服,对着她们模仿女性,这件惨案被认为是死侍作案,所以哥哥回到镇上进行清除任务,他找到我时,我正在地下室,为尸体打扮戏服,哼着歌谣。”

  气氛忽然变冷了,酒德麻衣手伸到腰后,苏恩曦牵住了康斯坦丁的手。

  路明非不知何时握住了楔丸的刀柄,凝视源稚女的脸。

  源稚女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仿佛刀尖刺在眉间。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那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梦,梦里我变的很漂亮,我约女孩子去河边看星星,拉她们的手,她们羞涩地对我笑,我终于变成哥哥那样耀眼的人了,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我杀她们只是因为我觉得这一刻是她们最美的时刻,我想把最美的一刻留下来,所以我一刀割断了她们的喉咙,趁着最美的表情还没有凝固,把她们做成蜡化的塑像。”

  “梦里的事仿佛是另一个我做的,我的记忆很模糊,杀人变成了艺术,看见鲜血溅出我会狂喜,唯有在杀死那些女孩子的时候,我的记忆是清晰的,直到哥哥回来,我轻声呼唤着哥哥,想让他为我骄傲,我终于变优秀了,也有女孩子会对我脸红,我学会了跳舞,迫不及待想给他展示。”

  “可当我转过头时,迎接我的不是拥抱,斩鬼刀插入了我的胸膛,我终于被拉回了现实,恐惧如海啸般淹没了我。”

  “但我没有机会再诉说恐惧了,哥哥杀死我把我丢入深井里,锁上了井盖,掩埋了一切,至今想到那个梦我还是会被恐惧和呕吐感淹没,再次醒来之时,我出现在舞台上,王将和猛鬼众的其他人在观众席,我穿着云中绝间姬的衣服醒来,王将拥抱我,所有人都在恭迎皇的苏醒,他们热泪盈眶,我却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这就是我的故事。”

  “我想要杀死王将是因为他毁了我的人生,我变成了鬼,哥哥是斩鬼人,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屏障,在最初的日子里,我经常对王将发动袭击,每次我以为我成功了,他都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拍我的肩膀,称赞我干的漂亮,他永远都掌控着我。”

  良久的沉默,路明非与源稚女对视许久,他不知道源稚女是在说谎还是陈述事实。

  这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会谈,付出所有的信任未免太草率了。

  只有电视里坏蛋才长的是个坏蛋样,脸上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写着“我是大坏蛋”。

  现实中的坏家伙,从来都不是用外表分辨的,源稚女既然是猛鬼众的龙王,很有可能是个谎话连篇的大骗子。

  他来时化的妆容那么完美,明明长着和源稚生一样的脸,路明非和绘梨衣却都没发觉出有什么异常,这是个演技出色的家伙。

  可当他卸妆时,又仿佛把最真实的自己表现出来了。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他还是保持怀疑态度让他滚蛋。

  “你和源稚生,和皇的战力比起来谁更高?”路明非打破了沉寂。

  “如果是正面对决,哥哥应该不是我的对手,鬼的血统虽然更不稳定,但力量会更强。”源稚女说,他似乎很有信心。

  “那来比试一场吧。”路明非提刀起身,“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我分辨不出来,但刀法是骗不了的人,如果你愿意和我打一场,我也可以对你付出信任,帮你杀掉王将。”

  “愿意奉陪。”源稚女也提刀。

  “内府有比试的道场。”苏恩曦说,“请随我来吧。”

  路明非点点头,几人跟着苏恩曦走出大厅。

  屋外阳光正好,凸守和小鸟游伸了个懒腰,拖着肥肥胖胖的肚子懒洋洋地走过来,眯着眼睛蹭着路明非的脚踝。

  路明非把小鸟游抱起来,挠了挠它的头顶。

  绘梨衣今天也稍微大胆了些,学着路明非把凸守抱了起来。

  两只小肥猫还有些沉甸甸的,抱在怀里很有重量。

  “要抱抱吗?”路明非忽然对源稚女说,“这是弟弟凸守,性格很温顺的,不会挠人。”

  源稚女愣了愣,路明非已经把猫咪递过来了。

  他连忙接住,毛绒绒肥嘟嘟的触感,凸守喵喵喵地叫着,似乎不喜欢待在他的怀里。

  他抱着这只圆滚滚的猫,挠了挠凸守的额头,凸守顿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静静地看着,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露出清水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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