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秦嬷嬷的顾虑

　　秦嬷嬷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就是瑾夫人让人收拾了春红，如今聂荣桦知道了，若是她还痴傻也就罢了，如今她明显是杀人不眨眼的，你惹她，不就是上赶着去死？她知道央瑾一向得司空瑞的欢心。可是人老成精，她已然想到，聂荣桦恢复正常，乃是西汉五公主之尊，陛下怎么可能让人欺负自己的女儿，就算这个女儿不得陛下的宠爱，也不能不顾陛下的颜面。

　　一边是司空瑞心头好，一边是身份贵重，纵然司空瑞是西汉异姓王爷，可是聂荣桦也天家血脉！秦嬷嬷只是不想司空瑞一时冲动而留为将来留下隐患。

　　可是秦嬷嬷实在没有想到聂荣桦回来得这样快，报复得这样狠。

　　人就是如此。听说来的事情，总是自以为可以如何顺利解决。在秦嬷嬷亲眼见过聂荣桦的狠厉之后，她绝对不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觉得自己可以劝聂荣桦放央瑾一马。

　　“瑾儿让人教训了春红？”司空瑞剑眉微蹙，这春红，可是聂荣桦唯一留下的侍女。聂荣桦狂傲的表情似乎就在他的眼前。

　　那眨眼之间就要人性命的张扬的样子，让他怦然心动的眼神。

　　他目光一凛，看向屋内的侍女，没等他开口，秦嬷嬷就叹息一声，“如今在这里服侍的，都是从正熙阁调过来的。芙蓉苑的侍女，凡是接近王妃的，都倒下了。”

　　这时，小娥引着张大夫从隔间走了过来。

　　“参见王爷。”

　　司空瑞对着张大夫扬了扬下颚，“如何？”

　　张大夫将对着秦嬷嬷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瑾夫人的外伤慢慢将养就可，倒是刚刚那位侍女，她左眼失了眼球，右眼倒还完好，只是……”

　　司空瑞看向小娥，小娥立刻回禀，“是碧月。”

　　“碧月双目已盲？”司空瑞看向张大夫。

　　“不不，老夫是说，碧月姑娘的左眼已经无法可医，若是为了看起来好些，老夫可以帮她装进一颗假眼，不过，她左眼的眼球被人生生挖掉，老夫担心她眼睛深处会有隐伤，日后，可能会影响右眼。”

　　“知道了，去抓药吧，弄个假眼，给她按上，省得出门吓到人！”司空瑞淡淡地说着，不过一个奴婢，看的到就用，看不到就养着，这偌大的瑞王府，有不差她一口饭吃。

　　至于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就看她的造化了。

　　“辛苦秦嬷嬷了。”司空瑞看了看周围，“莫非这芙蓉苑的下人们全部都重伤？”

　　“刚有药童过来回张大夫，除了李嬷嬷和碧月，其他人伤势并不严重。”小娥轻声回禀。

　　“既然如此，能爬起来就出来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能爬起来的，都给算了银钱撵出去吧！本王可不养闲人！”司空瑞看了看这屋子里的下人，随手一指，“你，过去将本王的话告诉这些下人，立刻！”

　　“是。”那人恭敬地行礼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辛苦秦嬷嬷了。”司空瑞扶着秦嬷嬷的手臂，“正熙阁的下人都调到这边来，你那边岂不是没有人侍候了？这样可不行。何况，那是母妃曾经的礼佛的地方，需要下人们时刻清理打扫。”

　　“老奴见过王妃了。”秦嬷嬷拍了拍司空瑞的手，“王爷如今是大人了！只是，老奴既然见了，还是要说的。”

　　“你说。”司空瑞轻轻笑了笑，对于这个多年来服侍在他母妃身边的老嬷嬷，他还是很包容的。

　　“老奴知道您宠爱瑾夫人，可是王妃毕竟是这西汉五公主，要知道，您虽贵为王爷，可是也要依靠陛下。那毕竟是陛下的女儿，您……”

　　未等秦嬷嬷说完，央瑾在床上嘤咛一声，已然转醒。

　　下人们的动作很快，在司空瑞抬头的时候，那些躺在床上呻吟的人都相互搀扶着出现在房外。

　　司空瑞看向小娥，“你扶着秦嬷嬷回去吧，夜里风凉，别让嬷嬷吹了风，出去的时候，顺便将这些人安排了。”

　　“是。”

　　“那老奴就先回正熙阁了，王妃也还是个孩子，乍然清醒，可能也会不安，您看在陛下的份上，多包容她啊。”秦嬷嬷语重心长地说道。

　　“安心。”司空瑞看着小娥搀扶着老迈的秦嬷嬷走了出去，便转头看向床上的央瑾。

　　央瑾纤长的睫毛如展翼的蝴蝶一般抖动几下，她微张着眼睛，对着司空瑞伸出了手。

　　司空瑞走上前，坐到床边，握住央瑾颤抖的手，“瑾儿。”

　　“瑞哥哥……”央瑾委屈的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您要是再不回来，就见不到瑾儿了。”

　　“别怕，本王不是回来了吗？”司空瑞的手想要帮央瑾擦去眼泪，可是看着她肿胀如猪头一般的脸，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这时，有下人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司空瑞轻咳一声，“来，瑾儿，本王亲自服侍你吃药，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瑾儿是不是变得好丑。”央瑾被司空瑞扶坐在床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滴落。

　　“张大夫已经说过了，不过是些外伤。你放心，玫瑰化瘀膏本王多得是，你一日三次的用，用不上七天，就可以又貌美如花了。”司空瑞柔声说道。

　　一口口喝着司空瑞递过来的汤药，央瑾撒娇道：“好苦。”

　　“良药苦口，听话。”

　　央瑾扑到司空瑞的怀中，差点将司空瑞手中的药碗撞下来。

　　司空瑞将药碗递给身边的下人，“又怎么了？”他觉得央瑾变了很多，记得小时候，她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王爷是不是讨厌央瑾了。”央瑾的手紧紧箍住司空瑞精壮的腰身。

　　“你一点到晚都在胡思乱想写什么啊！”司空瑞伸手轻轻顺着央瑾的长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看不到央瑾的脸的关系，记忆中的小姑娘的脸，竟然慢慢同聂荣桦的脸重合到一起，似乎那个小姑娘就同聂荣桦的神色一样，总是那样顾盼神飞。

　　“王爷！”央瑾说完话，迟迟得不到司空瑞的回应。

　　司空瑞听到央瑾略尖的声音，眉毛一立，随即慢慢恢复过来，“怎么了？本王的小宝贝。”

　　“王爷，刚刚在昏迷中，我隐约听到有人说碧月的眼睛……”

　　“这些事情不必你抄心，府中这么多下人，就算她看不见了，也有人照料，倒是你，需要好好休息。”司空瑞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看你可怜的样子。”

　　“王爷，自从王妃清醒，人就变得越发古怪了。要知道，那鸳鸯猫儿可是您送给瑾儿的！那个叫春红的丫头不止吓了瑾儿的猫儿，还差点把瑾儿推倒在地。李嬷嬷和碧月也是担心瑾儿，才教训了她。要是早知道这样会让王妃大发雷霆，瑾儿何必如此……”央瑾轻轻叹息一声，“事情已然如此不可挽回，只求王爷同王妃好生说说，瑾儿真不是故意要为难那个丫头。”

　　听着央瑾急促的呼吸声，司空瑞连忙帮她顺了顺背，“本王知道，瑾儿别急。”

　　“瑾儿虽然得王爷宠爱，可是王爷的姬妾这样多，瑾儿从未与她们争锋吃醋过，因为瑾儿知道王爷心中有瑾儿，也就心满意足了。何况王妃原来又有些呆傻，瑾儿又如何会同她作对呢？定然是有人在王妃身边进了谗言，哎……王妃乍然清醒，定然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王爷可要照顾好王妃才是，千万不要让她被人利用呢！”

　　“嗯，你呀！就是喜欢多思多虑，这样伤怎么会好得快呢？本王在这里陪着你，你过吃过要，早些睡吧！”

　　“嗯，那王爷等瑾儿睡了再走。”

　　“好。”司空瑞为央瑾拉了拉被子，盖住她青肿的下颚，这样，从他这里就只能看到她美丽的眉眼，而不是一个猪头。

　　听着央瑾平稳的呼吸声，司空瑞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出屋子，冷眼看着门外守着的侍女，“照顾好瑾儿，若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王爷放心，奴婢定然照顾好瑾夫人。”

　　“哼！”司空瑞大步走出芙蓉苑，他轻轻叫了一声：“阿七。”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去调查下事情的经过。”

　　“是。”阿七如同鬼影一般，很快消失。

　　司空瑞负手而立，想了片刻，长腿一迈，向着容易阁走去。

　　在她走后，芙蓉苑一个下人在门口处探头探脑，然后很快将大门紧闭。

　　“王爷去了容易阁？”央瑾冰冷的声音从玫瑰缠枝的床幔后传来。

　　“是，奴婢见王爷去的方向不是回啸风苑的路，而是容易阁的方向，所以……”

　　“知道了！”

　　央瑾的手紧紧捏着剩下的被子，容易阁，容易阁！

　　聂荣桦那个贱人整个容易阁中就用春红一个侍女，让她想要安排个眼睛耳朵进去都没办法！

　　央瑾气得握紧拳头捶在被子上，上天真是不开眼，竟然让这个傻子恢复了正常！王爷会不会……不，不会的！国师的力量强大，王爷绝对不会想起那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