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陆暻年跟连方笙,还有贺莲城的关系,从来就知道个大概,就是青梅竹马,好兄弟什么的。但是具体,详细的,我却从来没有问过。
也不是我不想问,只是问起这个,总是逃不过陆暻年跟方笙之间的那点事情,我心里难免有些抗拒。
但是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陆暻年跟方笙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对我来说,也就没什么好抗拒的了,总是想要问问的,而且对于陆暻年曾经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的不想知道,对于爱的人,当然是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我不问,不过是怕他难过,怕牵引出他的伤心事。
总算问出来了,心里倒是轻松些。
陆暻年看着我,然后伸手说:“过来。”
“你干嘛呀,这里是办公室。”我别扭。
我们中午当然是不能出去吃饭的。所以就让白助理买了饭回来在办公室里吃,他之前在办公室里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总还是忌惮的,现在他让我过去,我心里有些难为情。
“来。”有像是说的更确定了。
好吧,我总也是抗拒不了他的,所以走过去。他抱我在怀里,脑袋倾过来,下巴放在我的脖子上。他说:“顾夏,贺莲城是我弟弟。”
我当然知道。
“但是是没有血缘的啊。”我还是想不明白,“照这么说,邱逸远、彭震,不都也是你兄弟?”
要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那可不就多了去,而且就我看着邱逸远跟彭震两个,倒是比贺莲城要对陆暻年真心些。
我心里为陆暻年打抱不平。
陆暻年笑,“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邱逸远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在纽约的一家餐厅当门童,被客人诬陷偷了东西,打的浑身是血。亚洲的童工,在外面,其实是很苦的。还有彭震,你别看他现在吆五喝六的,那时候为了不听他爷爷的话,跑去美国当了逃兵,他那个脾气,惹的被纽约当地的黑帮追杀,我们三个人,是这么遇到一起的,风里来火里去这么多年,生生死死的见惯了。”
原来他跟邱逸远还有彭震之间,还有这样的曾经,我听着入了神,陆暻年三言两语勾勒出来的曾经,是我完全没有参与过的他的年少时光,那时候的陆暻年是什么样子的,我满脑子都是想象。
“莲不同。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大出血没了。贺叔叔把这个儿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活到现在,可能遇到的最大挫折,就是我。”
“你?”我不解。
贺莲城的母亲跟他父亲到底是离婚了还是怎么样,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会儿才明白,原来是幼年丧母,这么想想,觉得贺莲城也是可怜。
小孩子没有母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在生命的最初,婴儿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安全感,所有的感观认知都来自母体。
我做了母亲后,对这些都很明白。
父亲的存在当然不能缺少,但是相比于母亲,父亲的存在到底不是最重要的。
贺莲城的性格,恐怕也是因为这样的家庭环境造成的,没有母亲,父亲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的身上,所以陆暻年说贺莲城跟邱逸远他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邱逸远包括彭震,那都是摸爬滚打长起来的,见多了这人世间的残酷,人见多了冷血、无情,反而会包容,看淡很多,像贺莲城这样几乎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反而容易钻牛角尖。
至于陆暻年说的,贺莲城唯一的挫折是陆暻年本人,我是真的不明白。
说到这个,陆暻年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贺叔叔为了追求我妈,自然要多多讨好,我是我妈的儿子,对我。贺叔叔当然是欣赏的,言语上多有夸奖。为了这个,莲小的时候没少闹脾气。”
一个完全占据父亲全部爱的小孩子,十二岁的时候迎来了继母还有哥哥,从此父亲不在事事以他为先,反而事事处处都看着继母的心情,对哥哥也是大加夸赞,忽略了自己。
设身处地的想想。那时候的贺莲城是的确很郁闷的。
但是这种郁闷用到现在,是不是有些过于的幼稚呢。
我撇嘴,“还真是长不大。”
都多大的人了,还在为了这些事情争风吃醋,有意思吗?我自然是看不上贺莲城这样的。
谁知道陆暻年却眼光暗下来说:“莲跟方笙的真的一起长大的,从会说话会走路的时候就在一起,后来方笙跟了我,对他来说太残忍。”
“那方笙当时怎么不跟了他去?!”这是很直白的问题,既然青梅竹马,爱的那么深,那方笙为什么要嫁给陆暻年而不是贺莲城。
陆暻年不想提这个问题,但是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大有一种你不回答,我就誓不罢休的劲头,陆暻年特别无奈的说:“就莲那个脾气,方笙的事情哪里瞒得住!”
就是啊,贺莲城那样的脾气,要是知道方笙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那还不闹上天去。正常男人都会这样的吧,偏就是陆暻年,竟然能咬牙忍着。
真真儿是能忍。
我掐他,“你说你怎么就这样呢,你娶方笙明明你就是受害者,怎么弄的现在,跟你欠了他们似的,贺莲城觉得你娶了他的心上人,你不地道。方笙觉得你不永远守着她,你违背诺言,说来说去都是你一个人的不是,你这彻底的就是出力不讨好。”
说到这个,陆暻年也是一脸的苦笑。
“我当初哪里能料想到今天。”他这样回答。
已经失败过太多次,我也知道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但是我就是想不通了,问他说:“你傻吗?结婚能是儿戏吗?你不找个自己爱的人结婚,脑子里是进水了吗?”
这话我说的其实有些重了,但是我真的是过不去心头的这道坎。
谁知道陆暻年下一句说,“还不是因为你嫁人了。”
我傻了片刻,才问他,“我?”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我第一次见陆暻年。还是江哲年出轨之后,我来am集团找陆驹,那时候我误打误撞的进了总裁的专用电梯,然后更是莽莽撞撞的将自己的唇膏抹在了陆暻年的领子上。
当时贺莲城也在,说话嘻嘻哈哈哈的。
后来再见,也是因为江哲年的事情曝光了,am集团出了不小的名,我才被叫到总裁办公室的。
那时候我可不是结婚了,而是要离婚了。
“你结婚跟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胡说八道诬赖人。”我说。
完全是真实的反应,我跟江哲年结婚到离婚都有三年呢,难道陆暻年在我结婚前就认识我?别开玩笑了,我那时候还大学毕业,到哪里认识陆暻年这样的大人物去。
陆暻年被我问的脑袋往后一仰,半躺在沙发上说:“让我歇会,这一早上,忙的脑子都发昏。”
他几天没有来公司,等着他处理的文件堆满了整个办公桌,他的办公桌可是三米长的,这都能放满,可见他要处理的事情之多,他说头昏,也是正常。
我就是再怎么想要问清楚。这种时候也是心疼他。
伸手给他揉着太阳穴,心疼他,但是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责备的口吻,“你这么拼命干什么,又不赶时间,累坏了可怎么办?!”
陆暻年舒服的叹了口气,“当然要赶时间了。我要早点回去陪着我的惜儿啊,看不到我,她心情都会不好,都不爱笑了。”
说起女儿,他的那个口吻啊,可真是,听着都酸的慌。
我笑他,“怎么就知道女儿看不到你心情不好了?她才多大,还有心情这回事情?”
“当然有。”陆暻年得意洋洋,“我早上已经打过视频电话回去,惜儿看到我笑的可甜了,保姆说,看不到我,她都不怎么笑呢。”
这也是够了。
我这个亲妈还没有说想孩子想的要打视频电话呢,他倒是在前面打了。
真是无奈。
下午上班,谁也没有料到股市出线大的震荡,千股跌停,简直堪称本年度最黑暗的金融日。
这下子可好,什么丑闻啊,八卦啊,都成了过去式,全市,集团作为金融集团,这样的事情根本就脱不开身,那么多的金融合作,还有对散户那么多的投资项目,到了这个时候,全部亏损。
不需要任何人的陷害还有算计,am集团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当中。
其后的几天,股市没有反弹的迹象,反而更加的惨淡。
am集团内部笼罩着一种特别压抑的气氛,这种时候,就连前台的小姐都已经笑不出来了,每天都有买过基金的散户上门,态度好的来要回本金,态度不好的,直接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陆暻年更是忙的团团转。
什么乱七八糟事情都是顾不上的了。
我看着陆暻年嘴角都起了泡,担心他身体的问题,前几次am集团碰到事情,我都没看到过他这样狼狈焦急的时候。
“不是说政府会出来‘救市’,你别太焦虑。”我劝他。
陆暻年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捏捏鼻骨说:“现在就怕不救还好,一救更糟!”
“不会吧?”我这种完全在国内长大的人,对政府还是非常的相信的,总觉得没有政府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是显然陆暻年他们这些专业的经济人不是这么想的。
am集团里的人,大多都是海归,都是在国外非常好的大学里学金融贸易出身的,不夸张的说,这里面各个都能称的上经济学家,而且还不是电视上那种只知道说,并不知道怎么操作的经济学家,这些人都是奋斗在前线的,每日看着交易数值,靠着这个挣钱的人。
集团的精算师团队,我见过几次。绝对不输电影里那些料事如神的股神。
但就是这么一些人凑在一起,对目前的形势都不看好,可见市场、股市,已经糟糕到什么地步了。
陆暻年叹息说:“都是之前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我大意了,这次的事情如果预先小心谨慎,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他说这话,我简直都有些无地自容。
之前杂七杂八的事情。除去陆暻年自身的,可不就是我的么。而且要说破事,我还真就觉得我身上的事情其实更烦人一些。
再加上我生孩子,他不分心都难。
现在造成这样的结果,集团大笔的资金被套牢,我其实是有责任的。
如此以来,我就什么劝解的话都说不出了。
只能期盼着政府救市,结果最后的结论就是,陆暻年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政府不救还好,一救更乱了,政府的钱投进去,还是跌,这次套住的就是政府的钱了。
政府哪里会就这样认了,于是开始彻查金融行业里的事情。
不是我说,咱们国家的这些企业,真要是认真的查,怎么地都能查出些什么吧。
果不其然的就是好几家大型的金融公司关门,这样的事情当然波及到了am集团,虽然不至于让am关门大吉,但是股民的信心还是大落,每天上门来闹事的人越来越多。
陆暻年说:“现在这个阶段需要大量的资金注入,度过难关,安抚人心。”
可是到哪里去找大量的资金注入啊。
我想到了夏家,我能求的,也不过就是夏家啊。
但是陆暻年摇头,“现在的经济走下坡,最先冲击的就是进出口贸易,夏家的路也不好走。”
他不让我去,自己却开始频繁的出国。
我一个人在家里守着孩子。
这天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有男人说:“你想不想知道陆暻年当初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
我震惊的同时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电话来的莫名其妙。
“你是谁?”我问他。
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却没想到那人说:“陆暻年的三角地有一处伤疤,葫芦形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样私密的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谁?!”我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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