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罗刀听百胜一说,赶紧又出门去。
走两步又回来,把手里的东西给百胜:「帮我转交给王妃,这是王妃吩咐的。」
闫罗刀偷的是一个小盒子,很朴素,也陈旧,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回王妃,小刀说,这个盒子放在多宝格下层最角落里,布了一层灰,觉得偷了这个应该没事。」
南昭雪打开盒子,里面是支小木剑,只有手掌大小,但做得挺精致,剑柄上还刻着字,系着流苏。
小字写的是:赠予田郎。
封天极在一旁说:「这应该是田彭祖的妻子送给他的。
当年他去边关时,好像是刚大婚一年,妻子留在徐州,我记得有一次卓尚书提到过,但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
「现在呢?他妻子呢?」南昭雪问。
百胜接过话来说:「听说他去军中第二年,妻子就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不过,他走之后,家中日子不好过,妻儿一直苦熬,他回来的前一年,儿子因病去世,父子俩还没有来得及见面,就阴阳相隔。
他回来那年,妻子重病,一直吊着一口气,等他回来,但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南昭雪一阵唏嘘。
交通通讯都不发达,造成多少人间遗憾。
沉默片刻,封天极道:「给京中去信,用鹰隼传,一给卓阁老,让阁老从吏部调田彭祖的资料;
一给卓尚书,让卓尚书把关于田彭祖的事,但凡知道的,都一同写来。」
「是。」
百胜下去办,南昭雪低声问:「是怀疑他吗?」
「也不是,是觉得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知之甚少,既然到了这里,多了解总没有坏处。
用鹰隼,很快的,明天下午就能有回信。」
野风进来报:「主子,玉空大师求见。」
「来得正好。」
封天极回自己房间,玉空大师来见南昭雪。
「有什么发现吗?」
玉空大师点头:「我转了转,这徐州城看着大,实在不怎么样,见惯京城和临州,感觉这里一下子掉了好几个等级。不过,我的地图倒是无误。」
「这里原本应该是座大古城的,应该比临州要繁华。」南昭雪微叹气,「还有吗?」
「我去了火场,那绝对是人为,不小心失火,绝不会烧成那样,」玉空大师从空间里拿出小块碎砖。
「你看这是什么?」
南昭雪细看,这砖上有一片黑渍,不用做分析,光凭冲鼻的味道,也知道是油。
她和玉空大师目光相对,玉空大师点点头。
「现场还有些衙役,我没敢往里面去,但这外面的砖都如此,里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你说,是谁这么狠,非得要弄死他们?」玉空大师神神秘秘,压低嗓音,「我听说,是卢城使,你觉得是吗?」
南昭雪问道:「你听谁说?」
「就,那些百姓啊,还有现场的衙役,也是那个意思。」
玉空大师声音压得更低:「怎么,莫非还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南昭雪把闫罗刀偷回来的东西给他:「这是田知府的,你放着定定位。太白那边怎么样?」
「我盯着呢,他倒是沉得住气,一直在客栈,我去要账,爽快地银子给我了。说是卖了幅画,」玉空大师看看小木剑:「还挺袖珍的,哎?为什么不是定卢城使的,要定田知府的?」
「卢俊淮还没有接触过,他是武将,东西不好偷,田知府的更容易些,田知府是这里的父母官,也不是恶
意,就是……心里有个数吧。」
「了解,」玉空大师收好东西,「不过,田知府这官声还是挺好的,百姓们都说他是个好官。」
南昭雪点头,不置可否。
玉空大师回去休息,南昭雪在书桌前画图。
封天极轻步进来,她没抬头,一边画一边说:「总感觉这徐州乱得很,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特别……」
拧巴。
封天极看到桌上的砖块:「火油?」
「嗯,大师从现场拿回来的,可见的确是有人存心让他们死。」
封天极捏着砖块,一时无言。
他的感觉,和南昭雪一样。
约摸半个时辰,闫罗刀带回一个老者来。
大约五十多岁,腰背佝偻,眼睛通红,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主子,他就是李老汉。」
李老汉颤颤巍巍,本来心怀死志,到知府衙门告状,豁出这条老命,能救下儿子也算值,正要被打之时,闫罗刀大喝一声。
随即把他带到这里来。
眼前女子美丽沉静,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一时间那股子激荡求死之气退去,有点惶恐。
南昭雪略颔首,也没让他行礼,问道:「老人家,你且放心,我没有恶意。
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如果你儿子是冤枉的,我保证,能还他清白。」
李老汉眼中迸出光亮,颤抖着跪下去:「多谢,多谢女菩萨。」
南昭雪让闫罗刀扶起他:「你先说说,关于这件事,你儿子是怎么对你说的?」
李老汉道:「其实不用我儿说,我差不多算是亲眼看到过。」
他抹干泪,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这门婚事,他其实早就不存念想,当初两家订亲,那是门当户对,他儿子还是读书人,家中不说殷实,可也不穷,吃穿是不愁的。
但后来两家家境发生大变化,他的生意不好做,儿子读书又花费不低,再加上后来老伴故去,接连打击;
而对方却风生水起,生意越做越大,开米铺,酒铺,生意都红火。
现在是门不当,户也不对。
他劝过儿子放弃,但儿子不肯,一心想着考取功名之后,就能让姑娘的父母改变对他的态度。
「那日,我儿就想把姑娘约出来,好好说说,我觉得不妥,发现之后就在后面追他。
追上他之后,我们俩还吵了几句,」李老汉讲到这里,悲从中来。
他颤抖着手说:「我还……还打了他一耳光。早知道他后面要面临牢狱之灾,我再怎么也不能打他……」
听得人心酸。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