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饿得咕咕叫。
手下随从递给他一块干粮,是之前在临州客栈时,客栈小二摆在房间里的一种花饼。
当时他们谁都不怎么爱吃,馅料太粗太甜,面皮烤得硬而且酥度不够。
离开的时候收拾东西,匆忙之间有人把一碟子花饼也收上,还被其它人讥笑。
这两天,这几块花饼却成了他们几个随从最奢侈的吃食。
昨天晚上的烤兔子,当然没他们的份儿。
太白一见这花饼,根本不想吃,但眼下又饿得慌,那半只烤兔对于好几顿没好好吃饭的他来说,根本不顶事,何况还分了点给苍柏。
但现在不吃花饼,又没别的可吃。
正犹豫,看到落英提着个小罐子过来。
“先生,我向王妃要些小米粥,给你送来。”
罐子打开,浓郁的米香味儿直飘出来,太白觉得此生都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米香味。
太白抿唇,不着痕迹地吞下口水:“这……要钱吗?”
落英一怔:“不要钱。”
太白心头一热:“落英,你有心了。”
苍柏也过来,浅笑:“落英,辛苦了。”
“应该的,为先生效劳。”落英垂眸,“先生,您先用,我去和他们说几句。”
“好。”
太白要吃,苍柏给他一个眼神,待落英走远,侧身拿出银针。
太白理智回神,盯着银针变化。
银针并没有什么变化。
太白松口气:“好了,没事,落英还是靠谱的。”
“嗯,昨天晚上和他谈的时候他并不买帐,没想到今天早上又拿来了。”
太白看苍柏一眼,抿一口粥,简直太好吃了。
“他之前和云竹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你一直在他之下,你去找他谈,他当然不听你的。
别看落英话不多,但还是有傲气的。”
苍柏:“……可我是太子殿下……”
“他又不知道,”太白打断他,“你不一再说身份保密吗?他上哪知道去?”
苍柏闷声看着太白,感觉现在的太白真是不可理喻。
明明是个大儒,清贵优雅,风光月霁,如同谪仙一般的存在,怎么现在被几顿吃的就逼成这样,变得如此不堪?
苍柏忍了半晌,见太白吃得实在香,抿唇道:“给我留点儿。”
一罐子小米粥,苍柏只喝到不过约摸小半碗。
扭头看到落英和其它几人聊完,那几人面露欣喜,眼睛带笑,看落英都像怀了春。
落英又回来,拿着几块牛肉干:“先生,还有这个。”
太白双手接过,眼睛都放光:“好,好,你有心了。”
“那我过去了。”
“好,好。”
太白把牛肉干放回马车,丝毫没有给苍柏尝一尝的意思。
苍柏走到其它几人那边,他们也都转过身各忙各的。
苍柏:“……”
封天极回到队伍中,对南昭雪微微点头。
南昭雪吩咐大家赶紧收拾,顺便对玉空大师说:“路给你铺好了,从中午开始,你可卖你的东西。
不过,那些随从钱不会太多,即便到其它大城,有钱庄的地方,他们也不会有太多钱。”
“那没事,我可以给他们算便宜点,另外,他们可用东西换,到大城的时候去当铺当掉。”
“那个苍柏……”南昭雪低声几句。
玉空大师点头:“行,明白。”
一行人终于又上路。
一连两日,都是宿在野外,除了那天早上封天极给他的那罐小米粥之外,其它的都是用欠条从闫罗刀那里换来的。
短短两天,花费超百两。
玉空大师的生意在其它几人中悄然展开,收获也颇丰,除了苍柏,其它人都能用东西换。
到第三日,总算到一个村子,这村子还挺大,可以比得上一个小镇子。
村里还有一家小客栈,也不用再到人家借宿,总算能住得舒服些。
太白的银子有限,得数着过日子,没钱的情况下,他只能和书童住在一个套间,他在里面,书童在外间。
他觉得真是太憋屈了。
休息片刻,到吃晚膳的时间,以往住客栈,太白从未吃过客栈里的饭菜,在他看来,客栈的饭菜都是稍带做的,根本不够水平,得去专门的酒楼吃才行。
但现在没钱,只能忍。
苍柏来屋里叫他,他思索再三,挑拣出两三本书:“你去把这个卖了,换点钱吧。”
苍柏垂眸扫一眼:“先生,这里是村子,读书人不多,何况,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您的名号。”
太白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先吃饭吧,”苍柏转身,之前的肉干,他一块儿没吃着。
南昭雪这边安排的住处,她在中间,野风在左,接着是闫罗刀和封天极住在一处。
百战和百战在右,接着是玉空大师。
这是百胜安排的,他看着百战和玉空大师,对他们俩说让闫罗刀看着落英。
百战和玉空大师都意味深长地点头,称赞他安排周到。
住处安排妥当,南昭雪吩咐下去,愿意在客栈吃饭的,就在客栈自行吃,想出去逛逛的,也随便,给一个时辰的时间。
野风在客栈随意吃两口,要在客栈周围转转,闫罗刀也急忙跟上。
百胜拖着百战出去,南昭雪随意找个借口,把玉空大师也支出去。
她没出去,在房间等封天极,两人在一起,安静地吃了顿晚饭。
“方才来的时候,”封天极声音带笑,“听太白问店小二,是否听说过他的名号,店小二斩钉截铁地说,没听说过。”
南昭雪诧异:“他想干什么?好名也不是这么个好法。”
“要卖东西,书法字画一类的吧。”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
“再过两天,就到徐州界,”封天极倒杯茶给她,“到了之后我先见见暗卫,如果这两年徐州民生刚好转,我们就先不用他们的粮食,让徐州缓两年。”
“好,”南昭雪答应,“听你的。”
这方面的事情,封天极比她懂得多,也看得更长远。
“粮食是一方面,你之前说过,咱们这一路,路过不少大城,不急在一时。
我主要是想看看,徐州有没有许帛那样的人,没有最好,若是有,就连根拔起。”
封天极握住她的手:“雪儿,忧国忧民是对的,我是皇子王爷,自然更忧心,但我更想让你安然无恙。”
“家国宁,才能享太平,”南昭雪指尖拨弄着他的掌心,笑容温暖,“身为战王的王妃,岂能贪图一时安逸,自当与你一起,展翅高飞,搏击风雨,傲啸长空。”
封天极心头微震:“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