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见过永王殿下。”
封天彻翻身下马:“嗯,你们这是要去哪?怎么店里关门了吗?”
“回王爷,是的,王妃说,让大家早点休息,好好过年,钱什么时候都赚不完。
小人等要去书局,王妃说,晚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时迁笑眯眯的,上前一步低声说:“今天晚上还有新奇的小节目,好吃的也备了不少。”
封天彻眉梢一挑:“本王找六哥哥去!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少得了本王?”
他翻身上马,快速跑远。
时迁招呼大家:“快走,赶紧过去收拾!”
他这个身份,自认为没资格邀请当朝王爷,但是,封天彻的性格,时迁摸得透透的。
豪爽,好玩儿,朋友也多。
只要一说,他准想去,只要去了,就保管被吸引,到时候呼朋引伴,不在话下。
时迁琢磨着,那几个在火锅店里唱歌的二世祖,明天上午他也得自掏腰包安排一下,那些家伙不为钱,就为玩儿。
关门的时候,还恋恋不舍,表演这东西,是会上瘾的。
得好好利用利用。
封天彻一路进战王府。
封天极正在书房写礼单,往年他不操心这些,都是由管家送,例行公事一般。
但今年不一样。
他是有媳妇的人了,而且和润安公主,卓夫人她们相处得都不错,媳妇在准备礼物,他也不能缺了礼数。
以往只觉得这些琐事烦,现在花心思做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六哥!”封天彻一步踏进来。
封天极叹口气:“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毛毛躁躁的。”
“六哥,我听说,今天晚上你们要在书局那边热闹?”
“嗯,怎么了?”
“我也要去。”封天彻凑过来,眼睛往下一扫,“你写什么呢?”
“礼单,过年了不得送礼?你没准备?”
封天彻一愣:“这玩意儿……不就是走个过场吗?
他送给我,我送给他,管家就办了。”
封天极语重心长:“这怎么能一样?
人与人之间要往交往的长久,礼尚往来四个字少不了,人家一看单子,就知道你没有用心。”
封天彻都惊了:“六哥,你没事儿吧?我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以前你教我的!”
“我没有,不是我,”封天极语气坚定,“我这是严格按照你六嫂嫂说的办的,不能缺礼数。
你往一边靠靠,别碍我事。”
封天彻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他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干什么?”封天极纳闷。
“六哥,我要娶媳妇。”
封天极:“……”
永王殿下迫切想娶媳妇的诉求,一路送到南昭雪的院子。
她的确在忙,忙着给卓家、卓江玲和润安公主、蒋锦皓准备礼物。
碧月把消息带过来的时候,南昭雪忍不住笑出声。
“他不来,倒还忘了,碧月,再准备一份吃的,送到陈家。”
“可是小姐,咱们与陈家,素无往来,要以什么由头送?”
南昭雪略一思索:“你先备上,晚上我问问时迁,陈家有没有订食材包,或者让他以书局掌柜的身份,去拜见陈家公子。”
“这是个好法子,”碧月浅笑,“以免把人家陈小姐给吓着。”
“谁说不是,”南昭雪无奈摇头,“永王就是个钢铁直男,相处之后,熟悉识了还行,初识的阶段,还真得帮帮他。”
她抬头看,见碧月看着她笑。
“怎么?”
“小姐,您现在可不一样了。”
“嗯?什么不一样?”
“奴婢跟着您进京之后,您一直都不痛快,现在,奴婢瞧着,您以前在庄子上的活泼开朗劲又回来了。”
“奴婢真高兴。”
南昭雪心里暗叹一口气。
世事真是无常啊。
原主原本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在乡下没人管没人顾,也就那么长大了。
以为进京回府能得到父亲的关爱,却没成想,踏的是不归路。
天还没暗下来时,封天极就来叫南昭雪。
百胜和百战备了马车,封天彻也在一旁骑马跟着。
书局那边今天也打烊得早,大家从月亮门到新收拾的门铺那边。
已经是热火朝天。
南昭雪系上围裙,接过时迁手里的工具,亲自烤羊。
“主子,”时迁的脸上洋溢着笑,“多谢您。”
南昭雪偏头看他:“谢我什么?”
“没有您,就没有小人的今天。”
“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是你自己做得好,抓得住,”南昭雪轻声说,“你很优秀,也不必总是绷着弦,让自己时刻忙碌。
偶尔停下来,也歇一歇,我早说过,做这些生意,也并非只是为了挣钱。
好好活着,别辜负你父亲。”
时迁眼睛泛红,垂眸沉声:“主子说得是。”
南昭雪忽然感觉琉璃戒又在冷热交替,岔开话题道:“你去外面看看,是不是那个和尚来了,带他进来。”
“啊?是。”
时迁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身去外边。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街上有的铺面挂起灯笼,影影绰绰,似几点坠落的繁星。
也没……
哎?等一下。
他仔细看,就见从不远处路口走来一个人,行迹有点鬼祟,还戴着大帷帽。
一见这副尊容,时迁就知道是谁了。
心说,主子真是神了,这也能猜得到。
他快步迎上去。
凌凌柒看到他,问道:“王妃让你来接我的?”
“正是,大师,这边请。”
凌凌柒打量着他,心生感慨:“时迁,你算是跟对主子了。”
幸亏当初没有好心办坏事,没有把他带回千机阁,否则的话,他也得被人害死。
时迁正色道:“大师所言极是,我家主子万里挑一。”
“是啊,是啊!”
“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就只有三件事。”
凌凌柒好奇:“哪三件?”
“第一件,我有个好父亲,舍身救我活命;
第二件,无意中救下老阁主,教会我许多东西;
第三件,就是遇见主子,给我新生。”
凌凌柒脚步一顿:“你还记得老阁主?”
“那当然,”时迁一边走一边感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准备过年。
要是有缘能再见,我一定得好好请他喝顿酒。”
凌凌柒扁扁嘴巴,快哭了。
“大师,走啊,穿过这道门就到了。”
凌凌柒没吭声,跟在他后面走。
一进院子,南昭雪就瞧见他,也没打招呼,等着他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