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双手紧握,眼中满是浓烈的怒火和恨意。
南昭雪无惧,回视着她道:“你的人是人,别人的命就不是命?让别人痛失亲人,无处哭诉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吗?”
慧娘呼吸急促,像一头被激怒的兽,恨不能扑过来嘶咬南昭雪。
但她力气流失,站都快要站不住。
忽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奇特的香气。
南昭雪脸色微变:“大家摒住呼吸,捂住口鼻!”
话音刚落,慧娘的身子软软倒下去,抽搐几下,嘴里吐出几口血。
死了。
“快,去查!香气从哪来!”封天极立即下令。
百胜立即带人去查。
南昭雪伸手在慧娘的脖颈上按了按:“没气了,救不了。”
封天极垂眸看着她的尸首:“死得倒是快。”
“王爷打算如何?她的尸首,如何处置?”
封天极沉默半晌:“一席裹出去,扔到乱葬岗吧。”
南昭雪没再多问,若慧娘只是欺骗封天极,想要个荣华富贵,倒也还好,但现在显然不是,她们有更大的阴谋。
圣辉卓家老宅的二夫人、丝仙乐坊的花自芳,荒宅中的花自怜,还有从边关来的慧娘。
她们都是一起的。
这些看似互相没有任何交集的女人,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没有落网的。
南昭雪拿出蛊睛珠:“王爷见过这个吗?”
“没有,”封天极摇头,“你若有用,就留下,就是这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有毒,总觉得她们的东西都过于阴毒。”
“无妨,我会仔细看看,”南昭雪心说,论起用毒,我才是祖宗,不过就是不愿意和她们一般见识罢了。
“还有这个,能否也留给我?”南昭雪掌心里还有一块白色的东西。
封天极点头:“好。”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看慧娘的反应,应该是有特殊意义的,回头让琉璃戒分析一下。
慧娘的事,算是暂告一段落,虽然依旧不知道幕后主使。
封天极看一眼蒋锦皓,蒋锦皓摸摸鼻子,灰溜溜自觉进屋装死。
南昭雪知道封天极心里一定不好受,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封天极见她走了,心里越发堵得难受。
就这么走了?
重重叹口气,独自回了书房。
坐了一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再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封天极慢慢回院子,清冷的月光从头顶照下,拖出孤寂的影子。
他忽然特别想回边关去。
一进院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闻到一股香气。
他抽抽鼻子,正想确认一下,就见南昭雪屋里的帘子挑开,她笑吟吟道:“王爷,要喝点酒吗?”
她的脸映着温暖的灯光,暖融融的驱散封天极刚才心里的孤寂,他心头一热。
“好。”
封天极进屋,这才看到桌上摆了几个小菜,小火炉上温着酒,还有一把花生,几个黄澄澄的橘子。
这个时节的橘子可不多见。
“哪来的?”
“国公府送来的,被我扣下了,”南昭雪毫不愧疚地说,轻拨炉中炭火,暖气更浓。
窗外飘飘洒洒,开始下雪了。
南昭雪拿起个橘子,来回倒着暖手,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轻声吟:“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封天极眼睛一亮,惊讶地看着南昭雪。
南昭雪倒了杯酒给他:“怎么?王爷看什么?我脸脏了?”
“不是,没想到,你的诗才也这么好。”
南昭雪这才明白过来,他赞叹的是什么。
心里忍不住乐,多新鲜,人家白居易的诗,能不好吗?
“王爷过奖,我也只是……借鉴,借鉴而已。”
“本王从未听过这首诗,借鉴的何人?而且和眼下情景如此契合,你不必谦虚。”
南昭雪:“……”
“王爷尝尝,暖暖身,”南昭雪岔开话题。
“你刚才,就是来准备这个?”封天极有点不好意思。
“嗯,知道王爷心情不佳,不知道怎么劝,所以略备点酒,等明天酒醒,又是崭新的一天。”
又是崭新的一天。
“这个说法好,”封天极把酒一饮而尽。
南昭雪又给他满上:“王爷打算如何对念儿解释?怎么安置他?”
封天极握着酒杯:“本王想过了,等把他的身体调理好以后,就送他回边关去。
京城这边太过复杂,这孩子已经够苦,希望他能快乐成长,边关虽苦了点,但天高地阔,才是他成长的天地。”
“本王既认了他做义子,就不会改变主意,过几日挑个好日子,举行个小仪式,给他个名分。
送边关之后,就让他住在都尉府,来日长大成才,也能为守边关尽一份力。”
这样是最好的安排,南昭雪觉得,封天极的确是用了心思。
她没再多问,给封天极又满上一杯。
封天极喝完第三杯,才意识到南昭雪一直没喝:“你不喝吗?”
“我不喝,我酒量太浅,”南昭雪坦然道。
封天极:“……”
正说着,百胜在外面求见。
他还带回来一样东西,像一块小木头,边缘还似被烧过。
“王妃,这是属下搜查到的东西,香气就是这个散发出来的,不过,属下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南昭雪点头,把东西接过,仔细看了看,眉心微微一跳。
她手指轻轻摩挲一下,对封天极说:“王爷,你看……”
话没说完,就听“砰”一声。
南昭雪吓了一跳,回头看,封天极趴到桌子上。
醉过去了。
南昭雪:“……”
她把东西收好,让百胜帮忙,把封天极送回屋子里,给他脱了外裳和靴子,扶上床休息。
南昭雪看看时辰,的确不早了,折腾一晚,大家也都累了。
“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百胜告了退,南昭雪又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在灯下仔细观察那块东西。
等确定封天极睡沉,没事了,她才吹灭灯,轻步离开,回自己的院子。
坐在桌旁,把灯光拨亮,从玻璃戒中取出一点东西来,和手中的那块对比。
果然,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