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西石洲,那留。
胡杜不顾身下女子的哀求与痛苦,用力地撕咬着,如同一只生猛的猎犬,不时变换着方位,直至一声沉闷而急促的声音传出,才松开了牙齿。
一个个牙印渗出了血色,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出妖艳的凄美。
“呵呵,伺候好本将军,你和你的家人才能活下去。下次再敢反抗,我会咬断你的脖子!”
胡杜伸手掐在女子的脖子上,猛地用力。
黄初云感觉无法呼吸,双手抓着胡杜的胳膊,却如何都抵挡不住他的力量,就在自己将死的时候,胡杜松开了手。
胡杜没有理睬弱小如稚嫩羔羊的黄初云,起身穿好衣服,佩戴好盔甲,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大明来救你们的人来了,你猜,他们能不能把你从我手中救走?哈哈哈……”
门开,胡杜走了出去。
黄初云泪流满面,却又浑身无力,疼痛、屈辱、不甘与绝望,交织在一起堵塞了她的心灵,每次跳动,都是窒息在抽搐。
“你一定不得好死,一定会……”
黄初云发出了诅咒。
胡杜听不到,也不畏惧一个弱小女子的诅咒,下令召集所有军士,准备迎击韩观的大军。
按照情报,韩观的军队已经到了那捏。
趁韩观立足不稳,又是远道而来,自己这边以逸待劳,应主动出击,不给韩观任何机会。
胡杜能被胡季犛委以重任,靠的绝不是颜值,也不是姓氏,而是真正的实力。
“梁康,你率三千精锐作先锋,在那米或直接至拿捏,直面明军。胡木,你带两千人作为后备军,一旦梁康击退明军,你便带全部人压上去,彻底消灭明军!万屾,你率队自板落、那立、那渠,绕至那捏之后,从明军后方发动攻击!”
胡杜指着舆图,对自己最信赖的部下安排道。
“遵命!”
梁康、胡木、万屾齐声答应。
“各自准备吧。”
胡杜看了一眼胡木,眨了下眼。
胡木见状,便放慢了脚步,待梁康、万屾离开了,又折返回来,对胡杜喊道:“大哥,怎么了?”
胡杜瞪了一眼胡木,喝道:“这是军中,喊我将军!你给我记住了,梁康打头阵,若是他胜了,你便带人追上去,若是他败了,你就给我马上撤回来!”
“大……将军,不至于吧,明朝军士不过尔尔,何必有此担忧?这头功给了梁康,我还不乐意呢。”
胡木有些郁闷。
胡杜一拍桌子,冷喝道:“来人是明朝韩观,此人治军极严,丝毫不讲情面,他既然能拿下永平寨与卧虎山岭,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不可轻敌!”
胡木没有再反驳,刚想转身去调动军队,此时一个军士惊慌地跑了过来,一脸惶恐地对胡杜说道:“胡将军,大事不好,镇南关丢了!”
“什么?!”
胡杜怒目圆睁,上前一步,抓住军士的衣襟,猛地一提,厉声道:“你知不知道谎报军情,是要杀头的!”
军士连忙摇头,不安地说道:“是真的,昨夜晚间,一支明军攻占了镇南关,小子装死侥幸逃了出来,绕过山路才跑来报信的。”
“不可能!”
胡杜丢下军士,心神大乱
,摊开舆图,道:“想要进入镇南关,就必须走西石洲这一条路!难不成他们是飞过去的不成?”
军士瘫坐在地上,一脸苍白地回道:“明军是翻山越岭,走山路过去的。”
“山路?”
胡杜看着舆图中标注的一座座山峦,浑身的血液开始冰冷起来。
重重山峦,根本就无法通行车马,这就意味着行军所带粮食必不能多。
一旦没有了粮食,他们将会饿死在山里!
再说了,山里面根本就没有道路,很多地方不是悬崖峭壁,就是万丈深渊。
就连经验丰富的猎户,也不敢翻越这重重山峦吧!
可明军做到了!
这怎么可能?
胡杜无法相信,只是眼前军士的话似乎不像虚假。
“大哥,镇南关不能丢啊!”
胡木很是紧张。
镇南关是安南大军控制的唯一一座返回安南的边防要塞,若是镇南关真的被明军占据,那就意味着安南大军回安南的大门彻底被封死!
这个后果,太严重!
胡杜看向军士,咬牙问道:“镇南关有多少明军?”
“很多很多,漫山遍野都是,至少五万!”
军士惶恐不安地说道。
胡杜一脚便将军士踢开,愤怒地喊道:“混账!能翻山越岭的队伍,只能是少部分人!五万,整个广西能找出五万明廷大军吗?”
军士也委屈,黑灯瞎火,谁能看得清楚,不过看那架势,没有几万人,怕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胡杜盯着舆图,面容冷峻,思索稍许之后,对胡木下令道:“你不要配合梁康作战了,带三千人去镇南关!若镇南关有失,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来!”
胡木重重点头,自信地答应道:“等我好消息吧!”
胡杜收起舆图,携带自己的卫队,跟上了梁康的队伍。
广西都司指挥同知孟察担任先锋,率三千人抵达那捏,并没有冒然前进,直接对十里之外的胡杜大军发起进攻,而是安营扎寨,等待韩观大军抵达。
韩观亲率一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安排好防务之后,韩观对孟察问道:“可有张辅的消息?”
孟察摇了摇头,肃然道:“此处虽然距离镇南关只有四十里,但我们的斥候还过不去,胡杜封锁了要道,想要知晓消息太难了。大人,不管张辅有没有夺下镇南关,我们都不宜再等待,而是应马上发起进攻!”
韩观皱眉,若没有确切的消息,直接发动进攻,万一把胡杜吓跑了,南大门封不住,那将导致前功尽弃。
只是群山重峦,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翻过去的,镇南关重镇,又岂会轻易打下来?
该如何决断?
韩观有些犹豫,是继续等一等张辅的消息,还是主动出击?
“报,安南营中有异动。”
军士来报。
韩观握了握拳头,刚想下令迎战,突然问道:“如何异动?”
军士道:“有两支队伍朝那米与我驻地而来,一支队伍好像南下,去了镇南关方向。”
“你说什么?有队伍去了镇南关?”
韩观惊喜地问道。
军士肯定道:“没错,应是南下。”
韩观
大喜,对孟察等人说道:“大战当前,分兵南下,定是张辅夺下了镇南关,封死了胡杜南下的通道,现在就看我们的了。准备战斗,一举荡平贼寇!”
孟察等人纷纷准备迎战,韩观上马,对跟过来的黄广成说道:“你乃是文官,就不要参战了,在后面观战吧。”
黄广成抽出了腰刀,用刀柄砸了砸盔甲,发出了铛铛地声音,道:“安南大军肆虐思明府,我身为思明府知府,有戡乱之职。别看我是文官,但马上功夫还是有一些的,就算今日战死这里,权当是以死报百姓了!”
“呵,好一个以死报百姓!你最好还是活着,有无数人等着知府大人安顿!”
韩观赞赏黄广成的勇气。
在广西这地方当官,基本上没有不会骑马的,毕竟地方治安不好,就算是不考虑平日串门走访,也要考虑下出了事怎么跑得快不是。
驱马上前,远处已出现了安南军士的影子,密密麻麻一群,乌泱泱地向前涌动,手里拿着武器,很多人别说盔甲,就是连皮甲都没有。
“这真的是胡杜的大军?”
韩观有些难以想象。
黄广成面色带着杀机,道:“不要小看他们,要知道思明府死在这些人手中的军民可不在少数。”
雅文吧
韩观有些不适应,还以为安南大军会不同于地方土司,好歹是正规军,你弄点盔甲、盾牌什么的,再不济,你也弄一些阵型吧,怎么能跟开玩笑一样,挤在一起冲锋?
哦,还有一个人跑出来了,他跑这么快是做啥?
喊话让大明投降?
韩观皱眉道:“这些人是不是以为自己不会死?”
孟察挠了挠头,看了一眼韩观,然后举起长弓,搭箭满月,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箭出,射中了那喊话之人的眉心。
孟察看着倒下去的安南军士,对韩观说道:“看,还是能打死的。”
“弓箭手,三连射!准备,放!”
韩观喊着。
一队队弓箭手上前,前队半蹲,后队战着,分为三行前后队,在安南军士进入百步之内时,弓弦嗡地一声便响动起来。
震颤的弓弦声是如此的美妙,箭矢如一阵黑云,压至半空,然后又跌落而下,咻咻地破空声,是死神的镰!
噗噗噗!
箭矢刺穿了安南军士单薄的衣服,一片惨叫声伴随着鲜血,撕来了地狱的大门。
一名安南军士抬起手中的竹盾,箭矢直穿过竹盾,刺入左眼,深入脑髓!
梁康看到了损失惨重的军士,但却没有任何撤退的意思,而是下令道:“给我杀!”
贴上去!
一旦贴上去,大明军士必然会崩溃!
这是梁康在思明府作战时总结出来的经验。
只是他不知道,经验这个东西,往往是不能照搬,教条主义,它害死人啊……
PS:
稍微拓展下:
广西壮族语言中的“那”,意为“田”和“峒”。峒指周围有山的一片田,“那”引申出来是稻田的意思,很多地名都是以那开头的,如文中的那留,那捏。
板,则意味村落。
以后有去广西的朋友,可以大致了解下,不同地方的文化都是独有特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