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在鼎中关了千余年,可这段时日一直在吸收着周围的秽气,化为已用,此时得出,魔气大涨,穷千年怨恨之气恶狠狠攻上,同一时刻,谢炽所扮「天帝」亦再出杀招!
东凛腹背受敌,身受重伤,两相夹击之下,眸色赤红,周身血脉贲张,身后骤然生出五彩双翼,乘风破云,从那杀阵之中疾飞而出,在空中短暂翱翔之后,又疾如闪电般向魔尊俯冲而去!
魔尊到底被封了千余年,一击未中,身上魔力即散了多半,此时见东凛长剑直刺向自己咽喉,转头就想跑,谁想身子却似被什么禁锢住了,竟丝毫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寒剑划破脖颈!
千钧一发之刻,谢炽飞身扑过来,挡在魔尊面前,同时含泪对着东凛哀吼:「兄长,救我!」
东凛见他扑过来护着魔尊,身形微微一滞,此时又见他说这样的话,脑中嗡嗡直响,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停还是继续刺下去!
「天帝!」对他下此毒手,他当然知道,他很有可能不是他了!
他的弟弟,是绝不会害他的!
可纵然知道他不是他,看着这般熟稔的亲人的面容,还有这哭泣哀告,他都无法对他出杀招!
万一这肉身还是阿峻的呢?
若他贸然杀之,只是出了什么变故,被人夺了宿,他将来必会痛悔终生!
便算这肉身不是他的,有人用禁术幻化成他,那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那他就更不能杀死此人了!
他得留下活口,找到阿峻……
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剑已刺到谢炽胸口,却生生调转了个方向,改刺她右腿。
谢炽继续演戏,眼泪汪汪哀叫:「兄长救我!有人夺宿,上了我的身!兄长快救我!」
他嘴里喊得哀凄,可在东凛闪神的那一瞬间,忽地扬起手,刹那间,红雾弥漫,一股辛辣呛人的气息将东凛紧紧包围!
东凛只觉双眼一阵刺痛,旋即一片晕花,再无法视物!
很显然,方才「天帝」又对他下了毒!
这个人,他为了害他,可说是做足了准备!
东凛怒不可遏,纵盲了双眼,依然能准确感知到谢炽的方位,利落的向她砍杀过去!
谢炽惨叫一声,瘫倒在地,魔尊见状,忙过来帮忙,鸾照等人也一窝峰般的围过来地,杂乱却又沉重的脚步声提醒东凛,他被包围了!
而愈来愈痛的胸口,亦在警示着他,他已到强弩之末!
纵是满心不甘,他亦决计不能再与这些人缠斗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到天境!
看出他脱身之意,谢炽嘶声尖叫:「拦住他!不能让他走!绝对不能让他离开!」
喊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这个东凛,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确信,自己背后那一刺,直入他的心脏!
而那刀上,是淬上剧毒的!
那毒粉更是见效极快,很快就将弥散全身,不光能让他盲了双眼,更能让他骨血尽销!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打败魔尊,还刺伤了自己,差一点点,就刺到她的心脏了!
谢炽捂着流血的伤口,身子一阵阵发软,身上更是冷汗涔涔!
万不能让东凛走的,他走了,他们就全完了!看書菈
不不,他们现在就要灭亡的边缘!
她是真没想到,东凛能拖到现在还不死!
他再不死,如风和承影调遣的天兵天将就要来到了,到时候,她这戏还怎么往下唱?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死他!」她急得双眸
赤红,可人却因为过于惊惧,瘫在那里爬不起来!
她害怕,鸾照他们更害怕!
东凛积威已久,便是此时双眼皆盲浑身是血,他们竟也不敢上前真的杀了他!
「混蛋!你们怎么一点用都没有!」眼看着东凛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她破口大骂,挣扎着站起来,跟魔尊一起去追。
东凛人虽已至半空,可两只翅膀,却越来越沉重!
「噗嗤」一声,他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浑身的气力,也似随着这口血一起喷了出去,他浑身愈来愈痛,如遭千刀万剐,剔骨扒皮,眼前一片漆黑,已然无法视物,心跳亦愈来愈慢,慢到几乎要窒息。
可是,他不能死的!
阿峻还不知是死是活,魔尊又已破钟而出,而杀他的「天帝」,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若他真是用禁术变成阿峻的模样,那么,自然也能变成他的模样!
若他变成了自己,那天境将会何种惨状?
东凛不敢再想下去!
无论如何,他也要飞回天境,找到如风承影,找到麾下诸将,他不能就这样死了,然后让他们无知无觉的在那里,被一个个屠戮宰杀!
东凛拼命的振动着双翼,几乎是绞尽一身血肉,都付于这羽翼之中,他感觉自己飞了很久很久,久到千年万年一般,可是,耳边并没有熟悉的声音,鼻间也没有嗅到天境熟悉的气息。
当然,也有可能,毒药不光侵蚀了他的双眼,还侵蚀了他的耳鼻,他已五感俱失,根本就不到天境的方向!
东凛这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可从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般锥心刺骨,绝望哀痛!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没头没脑的呆鸟儿,便绞尽一身心血,却可能再也抵达不了他想到的方向!
又或者,他已经死了吧?
因为他忽然感觉不到疼痛了,只觉得身体非常的轻,他的肉身一定坏掉了,灵魂从肉身释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轻飘飘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疲累,脑中也愈发的混沌,他却是下意识的振动着羽翼,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如雷声轰隆,震耳欲鸣!
与此同时,原本失明的双眼前,骤然红光闪闪,似是有一团烈火在眼前熊熊燃烧!
原本失去知觉的肉身,此时火烧火燎,如同置身火海,鼻间传来烤焦的毛皮血肉的气息。
他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便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