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韫给小君曜盖好被褥,观察自家儿子的长睫毛,轻轻用指腹去碰了下儿子的卷翘长睫,心想这一定是随了南枝,听见南枝这句话,他沉默了下。
「我不想你再瞒着我任何事了。」苏南枝紧皱秀眉,走到他面前。
萧沉韫微叹一声,叫丫鬟将小君曜抱给奶娘照顾。
待屋中只剩下二人时,萧沉韫才说道:「外界传,你并非苏家亲生。」
「他们怎会知道?」苏南枝指尖微掐掌心,这是她最不想为人道的私事,她两世都是苏家人,如今却告诉她,她并非苏家亲生,外界每谈论一次此事,她便内心发堵。
可令苏南枝疑惑的是,此事只有大哥、二哥、萧沉韫、温言斐知晓,而这四个人绝不可能在外乱说。
那……
有没有一种可能,别人偷听到了他们议事。
苏南枝脑海里一瞬间就出现了狄窈的脸,如今眼皮子底下,只有她总是从中作梗。
所以苏南枝打算从源头反推谣言,打开门找来春盛,吩咐道:「春盛,你去查一下最近狄窈都有和谁在接触?看看她最近有何动作。」
春盛嗯了一声,立刻着手去办。
不出两个时辰,春盛从风雪交加的门外走了进来,一边哈口气搓热手,一边冷得哆嗦,说道:「王妃,正如您所想。今日狄窈常去说书馆,和说书馆先生联系密切,所有关于您并非苏家亲生的谣言,皆是从说书馆传出的。」
「只要人群密集的说书馆,才可以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苏南枝立在廊下,看着外头细碎如鹅毛的飘雪.
寒冬凛冽,适宜反击。
渊城的深冬要比京城冷上许多,墙头檐角都堆了不少积雪,春盛在雪地里支起红泥小炉,烹着橘皮花茶,不一会儿,满院清香四溢,喝上一杯滚烫的酸甜花茶,浑身暖乎乎。
苏南枝喝完热茶,将杯盏按到桌上,从衣架上捞起一件墨蓝厚大氅,披在肩上,一路走出主院,留下一串雪印子。
春盛匆忙放下杯盏,追上去问道:「王妃这是去哪里?外面天寒地冻的……」
「出去打人。」苏南枝勾唇。
「只有天寒地冻,打人才爽啊。」苏南枝唇角斜勾,眸色冷冽。
此时,说书馆。
隐秘的内阁,一个浑身黑衣、黑斗笠、黑面纱的女子正拿着一锭金元宝,隐晦地悄声吩咐:
「掌柜的,我同你说啊,你若把此事办妥,我便给你黄金百两,届时你子孙三代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这这这,草民有点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苏南枝本就不是苏家亲生,既然她不是苏家人,那么这南枝郡主的头衔也该被取缔,野种一个,来路不明,无背景靠山,你有什么好怕的?
「摄政王无非是看重她的家世才娶她,如今她不是苏家嫡女,迟早被休!」
「你帮本公主散播此事,不过是将真相广而告之,你只需宣传五日,五日后拿钱走人,带着妻儿一家和黄金百两,去其他城池生活,便可从贱民一跃成为富商。」
「想想这黄金百两,你就算累死累活,把嘴巴说成哑巴,你两辈子也赚不到黄金百两!」
「好吧!」
说书先生总算答应,那黑衣女子也松了口气,斗笠之下的脸上满是讥讽之色,轻蔑地喃喃自语道:「苏南枝,你一个野种,拿什么和本公主争啊……啊!!!」
「啪!」一耳光响亮地呼过去!
那黑衣女子捂脸尖叫:「啊!」
苏南枝身穿大氅,头戴着墨蓝氅帽,一张略施胭脂的脸妍丽美艳,她甩了甩扇狄窈耳光的手,嗯,打
的手疼,恐怕狄窈的脸更疼,毕竟方才那一耳光灌注了十二分内力。
果然,狄窈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苏南枝掩唇嘲笑,笑的合不拢嘴,说道:「狄窈公主这脸,好像顶了个红糖馒头啊。」
「啪!」在狄窈被扇懵后还没反应过来时,苏南枝又扇了她一巴掌。
苏南枝像是赏鉴艺术品那样,盯着狄窈一左一右红肿的脸颊,认真点评道:「嗯,不错,这样才对称嘛。你的脸好像一个发面馒头啊,还是一个巨大的红糖发面馒头。」
「噗嗤。」几个说书先生没忍住笑了,春盛也笑了。
「苏南枝!我要杀了你!!!」反应过来的狄窈,张牙舞爪朝苏南枝扑过去,那样子恨不得把苏南枝生吞活剥。
苏南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反方向掰,痛的狄窈险些尖叫出声,苏南枝啊呀一声慢悠悠道:
「抱歉啊,误伤了你,我先前没认出来你是狄窈,我还以为是哪个冒充狄窈公主的女骗子呢,毕竟只有行事不端的骗子才会花重金散播谣言、中伤他人。狄窈毕竟是一国嫡公主,断然不会行如此狭隘之事。」
苏南枝又啧啧地摇头:「却没想到你真是狄窈啊,啧,这品行,这德行……啧啧啧。」
几声啧啧啧,已经把狄窈嘲讽的无地自容。
是她买人使坏恰好被苏南枝撞破,所以连反驳底气也没多少。
狄窈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有些无地自容,她又恼怒又生气,一边哭着一边气急败坏道:「苏南枝我跟你没完,我这就告诉母后,你今日欺辱我!」
「你去,尽管去。」苏南枝道,「是你挑衅闹事在前,你且看看,在两国建交前,女王会如何抉择。」
狄窈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大颗大颗眼泪吧嗒落下,双眼全是幽怨的仇恨。
她以为她散播苏南枝并非苏家亲生的事,就可以给苏南枝添堵,让苏南枝难看,摄政王是看中苏南枝家世才娶她,如今苏南枝已不是苏家之女,或许摄政王就会休弃她。
狄窈哭着一路小跑离开,苏南枝道:「站住!」
「你是如何知晓,我并非苏家之女的事情?」苏南枝冷言质问,「是偷听到的吧?」
「是。对!是我偷听到的又如何?那日下午你去找摄政王,苏正给你写遗书,我听到了他自言自语说的话,说你并非亲生!」
「而且我还看到了他上吊自缢的全过程,但我都没有阻止他!他一边上吊自|杀,一边嘴里念叨着于家国有愧、愿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