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利好不容易才遇到这样的主顾,如果对方不买,恐怕他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内心斗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打开箱子,随便拿出三个。
因为都是用布包着,所以必须拆开布包才能看到里面的龙骨。
白幕山逐一观看,许纯良也凑上去跟着看,他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些龙骨到底是不是都和《天养篇》有关,三块龙骨中有一块肯定有关,不过绝非一套,甚至连出土年月也不一样。
白幕山向墨晗点了点头,意思是这些龙骨极具价值,可以买下来,回去仔细研究。
墨晗果然够痛快,表示不必继续看下去了,清点龙骨之后,和孙长利单独去商量付款方式。
墨晗和孙长利很快就达成了协议,预付两百万现金,然后安排财务和孙长利一起去购买他看中的一套价值一千三百万的两居室,所有手续费税费都由她来承担。
墨晗信守承诺,当场让白慕山留了一份拓本给麟正堂,对黄望麟来说,这倒是意外之喜,他之所以没有出手,是因为考虑到孙老蔫生前的所作所为,他现在功成名就,自然不想牵涉到这方面的事情,能让他们在麟正堂谈交易已经是破例。
许纯良看了三十二份拓片,这其中真正和《天养篇》相关的内容也不过只有八片,不过这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众人离去之后,许纯良和黄望麟并肩欣赏着这三十二幅拓片,黄望麟感慨道:「这上面的文字我基本上都不认得。」
许纯良道:「我也不认得,因为没见过所以才好奇。」
这番话正说中了黄望麟的心思,他何尝不感到好奇。
黄望麟意味深长道:「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方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他所指得不仅仅是许纯良在甲骨文上的造诣,还有许纯良的为人处世,今天中午的那场酒局,许纯良已经将他的能力展露得淋漓尽致,不止是黄望麟,连谢伯祥对他也颇为欣赏。
许纯良道:「三爷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黄望麟道:「你把这些拓片送给了麟正堂,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今天本想提醒你,这些龙骨来路不明,你需提醒买家多加小心才是。」
许纯良道:「三爷放心吧,买家是个极其精明的人,我们能够想到的,他们一定也能考虑到,这些甲骨文会送到白慕山的龙古博物馆研究,龙古博物馆虽然是私人博物馆,可是他们馆藏的所有文物,都会捐给国家。
黄望麟松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其实直到现在他也看不出这些龙骨的价值,一千六百万,就算来路没有任何问题,他也不会买,主要是这些龙骨的品相良莠不齐。
京西闹中取静的一座中式合院内,白慕山将三十二块龙骨逐一排开,眉头深锁,凭借他多年研究甲骨文的经验,可以判断出这其中大概有三分之一具有研究的价值。
外面响起敲门声,看到走入的墨晗,白慕山谦恭道:「钜子!」
墨晗来到整齐陈列的龙骨前方,白慕山低声道:「根据我的初步判断,这里面应该有八块和《黄帝内经》有关。」
墨晗道:「这其中有没有来自回春堂的部分?」
白慕山摇了摇头道:「我敢断定,没有!」
墨晗道:「孙老蔫活着的时候和东州也没什么交集,这些东西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
白慕山道:「这些应该属于《先天经》的另外一个部分。」
墨晗道:「《先天经》本应分为上下两篇,这些龙骨记载得应该是下篇的内容。」
白慕山道:「许纯良应当是怀疑这些龙骨是当年回春堂流失的一部分。」
墨晗道:「他想怎么怀疑是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他。
」
白慕山点了点头道:「这个人非常狡猾,我担心他会利用这件事给我们制造麻烦。」
墨晗道:「他的目的应该和我们一样,我猜他应该看透了其中的奥妙。」
白慕山有些诧异地望着墨晗,他还看不出许纯良的目的,他并不认为许纯良能够读懂上面的文字,甲骨文的研究并非一日之功,他研究了大半辈子也只能说是小有所成,许纯良这么年轻,能有薛安良的造诣就算他够厉害了。
墨晗道:「千金买马骨的故事你应当听说过,我们今天花大价钱收购了孙长利手中的龙骨,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出去,孙老蔫的历史不干净,这些龙骨十有八九不是正路得来的。」
白慕山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墨晗冷冷望着白慕山,白慕山吓得将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墨晗道:「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孙老蔫当年得到这批龙骨还有同伙,他的同伙听说了我们高价收购龙骨的事情,十有八九会拿自己手中的部分来兑现。」
白慕山道:「其实这些龙骨对一般人来说真没什么用处。」
墨晗道:「许纯良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手中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才想引我入局。」
白慕山道:「他不可能知道这些文字的真正意义,可能只是为了找回丢失的龙骨罢了?」
墨晗道:「你以为他的头脑像你一样?」
白慕山老脸一热。
墨晗拿起一块龙骨道:「我猜他早就开始怀疑我了,尽快破译其中的内容,他想利用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他,只管将计就计。」
许纯良让陆奇帮忙调查一下孙老蔫,他本来怀疑孙老蔫和当年东州博物院的窃案有关,但是陆奇很快就给他回复,孙老蔫并无在东州的犯罪记录,甚至这个人从未去过东州。
郑培安于周五抵达了京城,许纯良请他过来就是帮忙打掩护,毕竟他没有行医执照,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岂不是得不偿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墨晗这妮子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郑培安来到东州饭店的时候,许纯良还没下课,提前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反正有墨晗给报销,认定栾玉川和白慕山联手图谋许家龙骨之后,许纯良向赤道资本索取利益变得越来越心安理得,比起他们从回春堂得到的,自己现在要回来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许纯良结束当天的课程返回东州饭店的途中,接到了高新华的电话,却是他这两天来京城开会,顺便探望一下老爷子,约许纯良晚上去妹妹高新悦家里吃饭。
许纯良去过高新悦家里一次,知道她家里比较局促,于是把郑培安也在京城的事情说了,约高新华一家来东州饭店吃饭。
高新华也没跟他客气。
许纯良原本约了溥建和陈千帆陪郑培安喝酒,马上让陈秀梅给调换了一个大点的包间。
回到东州饭店,溥建已经到了,这货自来熟,已经去郑培安的房间陪着他聊了小半天,两个人一见如故,又都是健谈之人,聊得是热火朝天。
看到许纯良进来,溥建笑道:「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哥俩都聊老半天了。」
许纯良道:「你搞错了吧?那是你郑叔!」
溥建道:「各兴各叫呗,我跟郑哥当兄弟又不妨碍咱们俩是朋友,你小子吃哪门子醋?」
许纯良一瞪眼,溥建秒怂:「得嘞,听你的,郑叔,郑叔!」别看他年龄比许纯良大,可经过几次事情之后,对许纯良服气得很。
郑培安道:「纯良,这我还真得跟你说道说道,傅建他二姐过去跟我是一个班的同学,他就应该叫我哥。
许纯良道:「那我也叫你
哥,要不咱俩拜把子吧。」
郑培安道:「各兴各叫,各兴各叫!」他可是憋足劲要当许纯良的小姑父呢,要是跟他拜了把子,岂不是低了许家文一辈,那可不行。
许纯良把高新华也来京城的事情说了,别看郑培安和高新华一个医院,但是平时两人私交不深,主要的交集基本上都是回春堂。
郑培安搞业务的,一般没事也不能总去找领导。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一起去了楼下餐厅,到了新调整的戏马台包间,看到陈千帆也到了,陈千帆这次居然没带他的拳头产品五鞭回春酒,而是带来了一箱茅台。
许纯良道:「陈哥,我请客你带什么酒?」
陈千帆道:「我这人有个习惯,喝别人的酒我不放心,必须自己带。」溥建听说他就是那天送大补酒的,看起来也是个爽快人。
四人凑齐了先打起了掼蛋,打了没多久,高新华和王方田一起来了,许纯良知道他牌瘾大,把位子让给了他。
高新华马上加入战团,许纯良没看到高老爷子,问了一下王方田。
王方田说他们几个去看电影了,其实是老爷子不想打搅他们年轻人的酒兴,高新悦本身就不喜欢热闹,留在家里辅导儿子学习。
至于高晓白,她今晚同学有约,其实就算没有约会,她也不会来。现在被不懂事的弟弟整天追问姐夫啥时候过来,弄得她非常尴尬,回避都来不及,也不可能跟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