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心说你都猜到了,我就更不用说了。
乔老道:“不会是小事,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他向许纯良道:“纯良,你去歇息吧。”
许纯良道:“要不,我把大伯请来。”
乔老摇了摇头:“不用,他来与不来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许纯良起身离去。
乔老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内,内心中充满了无奈,命运跟他开了天大的玩笑,当年他最看好的儿子乔远山在感情上栽了跟头,现在又轮到了他的孙子乔如龙。
这父子两人的遭遇如此类似,叶昌源应该是瞒着父亲的,他虽然生气,但是还没有将此事闹大的勇气,乔叶两家是相互成就的,如果因为此事翻脸,受损失的不仅仅是乔家。
叶昌源想要传递给乔家的信号是要个体面,怎样的体面?乔老非常清楚叶昌源想要什么,在这件事上乔家的确理亏,但是叶昌源所谓的体面,即便是他也要付出代价的。
乔老独自一人走向外面的院子,抬头望着空中的明月,他已经看不到乔家的未来。
就算没有齐爽的事情,孙子的身体也未必能够支撑他的仕途之路,别人已经看清了他的困局,他面临着无牌可打的局面。
当别人从伱的身上看不到希望,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舍弃你。
叶昌源应该是想要和乔家做切割了,无论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还是为了捍卫女儿的权利。
乔老能够理解他的行为,可是心中却生出英雄落寞的悲哀,若是几个儿女能有一人争气,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体面从来都不是外人给得,而是自己挣来的,乔家的儿孙好像没有一个能够参透这个道理。
身后传来脚步声,乔老从脚步声判断出是许长善,他转过身去。
许长善拿着一件外套:“乔老,晚上风凉,您披上。”
乔老接过外套,披在身上,轻声道:“老弟啊,你说人活一辈子是不是为了一个面子?”
许长善道:“我现在已经不想了,反正啊,我也想不明白,人呐,活得越明白就越痛苦。”
乔老道:“你这句话就够明白的了。”
许长善笑道:“人不一样,想要的东西就不一样,我不像您,没有背负那么多的责任,我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可以说我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吃饱穿暖,家人团圆,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可您不一样,您考虑得还有其他人。”
乔老道:“我现在就羡慕你。”
许长善摇了摇头道:“羡慕我是因为你不可能选择我这样的人生,就像我羡慕您也永远无法达到您的高度,其实您心里什么都明白,像我这样的人,走累了随时可以停下来歇一歇,您不一样,您停不下来。”
乔老饶有兴致道:“我为什么不敢停?”
许长善道:“有人注定乘风破浪反正我觉得您不能停。”
乔老苦笑道:“照你这么一说,我活该受累一辈子。”
许长善道:“乔老啊,这世上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就拿纯良来说吧,我本来对这孩子也没报什么希望,可他自己跟自己较劲,连续三次落榜,承受不住心理打击,跑到和平桥要投河,当时把我吓得,你猜我当时怎么想?我就想着他好好活着,哪怕一辈子不去工作,坐吃山空,我这辈子赚得也应该够他吃喝了。”
乔老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许纯良按理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许长善道:“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孩子经历那件事之后就仿佛开了窍一般,整个人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乔老听出许长善是在开导自己,他点了点头。
许长善又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乔老哑然失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公卿之位的,苏东坡写这首《洗儿》其实充满了矛盾,才高八斗却得不到,被贬三次,却从未甘心。”
许长善道:“看来我理解的片面了一些。”
乔老道:“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你我皆非东坡居士,又岂能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长善道:“乔老,夜深了,休息吧。”
乔老回到为他准备好的房间,关上灯坐在床上,仍然无法安眠。
两极分化的评论在东州奔驰车主免费接送之后达到了巅峰,网上有人为东州唱着赞歌,同样有人锲而不舍地曝光东州的黑料。
不过这些负面新闻并没有影响到东州烧烤的火爆,连东州人自己都纳闷,平时都没几个客人的烧烤店如今顾客盈门,更有甚者门口排起了长队。
东州文旅局也没有闲着,通过分管领导协调几大部门,许纯良通过三两三私下也和此前曝光东州出租车宰客的博主乌鱼取得了联系,欢迎乌鱼再次来东州一趟,感受真正的东州美食,同时也对涉事出租车进行了处理,并向社会公开通报。
乌鱼这两天被蜂拥而至的东州网民骂了个狗血喷头,正在那儿怀疑人生呢,他态度也非常谦虚,表示自己上次剪辑的视频有失偏颇,加入了过多的个人情绪,自己会把东州方面及时处理的结果公布出来,帮助东州消除负面影响,他虽然答应以后有机会再去东州,但是现在他是不敢去的,这次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东州老百姓让人生畏的荣誉感,他现在顶风而行,万一被人认出,真担心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三两三听乌鱼说出他的顾虑,乐得不行他让乌鱼不用担心,东州人护犊子是真的,但是好客也是真的,更何况乌鱼曝光的出租车宰客问题又不是无中生有,是真实存在的,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不是乌鱼的报道,东州方面也不会下决心整顿出租车市场。
东州车主自发组织车队免费接送外地游客,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可以说乌鱼用一种负面报道的方式促进了东州文旅的改革和发展。
可能是一时间拥入东州的游客太多,东州的天气也随之升温了不少。
乔如龙基本上已经渡过了危险期,本属于裴琳的心脏如今在他的胸腔中有力地跳动着,乔如龙苏醒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齐爽,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车祸的全过程,他只记得一根钢管穿透了前挡风玻璃直奔自己而来。
本以为必死无疑,可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仍然活着,但是齐爽并不在他的身边,恐怕要有麻烦了。
想到这里,胸前区有些隐隐作痛。
护士在他苏醒之后将舒远航请了过来。
舒远航检查了一下乔如龙的生命体征,笑道:“你不用说话,现在听我说。”
乔如龙眨了眨眼睛。
舒远航道:“你出了车祸,受了重伤,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舒远航,咱们之前见过一面的。”
乔如龙努力地回想着,好像是在济州周仁和的葬礼上。
舒远航道:“你现在只需要配合我们治疗,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你本身的身体条件很好,情况会一天天好转的。”
乔如龙的眼睛转动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清具体不对在什么地方?心跳的频率好像快了许多,身上插了许多的管子,应该是往外引流。
乔如龙知道自己伤得一定很重,他想说话,可刚刚张开嘴,就感觉到胸腔剧痛,疼痛让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舒远航道:“你多个器官受损,现在还不能移动。”
盯住乔如龙的眼睛:“如果能听懂我的话你就眨一下眼。”
乔如龙配合地眨了一下眼睛。
舒远航为他做过检查之后,离开了隔离病房,回到医生办公室,看到院长赵飞扬已经来了。
赵飞扬道:“乔如龙醒了吗?”
舒远航有些诧异,不过他马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有人第一时间向赵飞扬做了通报。
舒远航点了点头:“醒了,情况还不错,我估计预后会非常乐观。”
赵飞扬欣慰地松了口气,舒远航心中暗忖,赵飞扬的反应并不奇怪,毕竟他妻子的心脏移植给了乔如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如龙的身体有他裴琳的一部分。
舒远航想了想,还是提醒赵飞扬:“赵院,一般来说,捐献者的家属和受捐者还是尽量少见面,您应该明白,还有乔如龙目前还不知道已经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赵飞扬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我也不会提起这件事。”
舒远航望着赵飞扬,心中暗忖那还有什么必要?
赵飞扬道:“算了,我还是在外面看看他吧。”
在舒远航看来,赵飞扬的这个选择无疑是明智的,他陪同赵飞扬来到隔离室外,隔着玻璃望向里面的乔如龙,乔如龙也望着窗外,他的目光和赵飞扬相遇的时候,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可他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