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实干笑几声,讪讪地说道:“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司马南这厮送羊入虎口,怂恿刘姑娘一个弱女子刺杀武皇这事不假。虽然此事一半是受司马南胁迫,一半是刘姑娘为报家仇,出于自愿。”
“你信口雌黄!”刘姝妍指正道:“杀害我一家的是宸王这个奸贼!”
李士实静静的听完,面不改色,点头说道:“我知道姑娘必有异议,我这里有一封密函,请姑娘过目。”李士实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金丝云锦,递给了刘姝妍。
刘姝妍接在手中,见锦缎华丽,显然寻常,其规制显然不是寻常王侯所用之物。刘姝妍稍作疑迟,舒手展开锦缎,只见书写的一段秘辛,落款印信是天子之玺,因日久年深早已变成暗红色,显然不是新作之物。
刘姝妍读罢,不由得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停,咬的贝齿咯咯作响,一字一句说道:“武皇,刘瑾,你这个昏君,阉宦........”
李士实继而道:“姑娘乃刘阁老子孙,名门世家,此诏无论规制、格式还有印信皆是天子之物。武皇年幼便宠信阉宦刘瑾,时常出宫自觅淫乐,行为不检。老相国被列为‘奸首’便是刘瑾从中作梗。宸王一向爱惜诤臣,刘阁老国之栋梁,宸王及更是钦佩有加。然而皇命难违,刘阁老刚正不阿,因为看不惯武皇荒淫,宦官执政,所以便上书冲撞了刘瑾。刘瑾怀恨在心,挟天子以令诸侯,密派锦衣卫勒令宸王协助诛杀你们刘家,然后将罪名嫁祸给宸王。我家宸王只是一介诸侯,不敢不从,虽是奉命行事,却一直有愧于心,每逢清明,时常祭祀刘阁老在天英灵。”
李士实说着,忍不住抬起衣袖揭了揭眼泪,接着说道:“姑娘若是不信,可到王府的祠堂一看便知。宸王特地为刘阁老在祖宗灵前,立的个长生牌位,每逢初一十五,必定亲自上香祭拜!”
一席话未说完,宸王却早已忍不住涕泪长流,嚎啕大哭,道:“先生不必说了,刘阁老,忧国忧民,实乃我辈之楷模!我悔啊!多少年来我一直后悔自己没有能力挽救刘阁老幸免于难,我对不起刘阁老,对不起刘家,我后悔啊!”
刘姝妍看完密诏,脑中又将童年一件件往事串联在一起,心里面不由得也相信了八九分,垂泪道:“怪道爷爷时常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痛骂完刘瑾,摸着我的脑袋希望我能习武,说如果我是男孩子多好,可以为国为民,铲奸除恶。’”
刘姝妍道:“戎......公子,我们一起去救我姐姐,顺便杀了狗皇帝为我一家报仇雪恨!”
李士实闻言,心生一计,道:“我有一计还望公子采纳,雷音传法乃是稀世珍宝,我们王爷愿将雷音传法赠与公子带上,公子可以进贡宝物为名,将刘姑娘搭救出来,我们王爷再派一支队伍再行辕外接应,万无一失。刘姝妍姑娘身体柔弱,不易奔波劳苦,待公子归来,老朽保管将将陆阳那厮揪出来捆绑至公子面前,任由公子处置。”
朱岩爱慕戎承瑾之心,与日俱增,一日不曾稍减,此刻两家嫌隙消除,戎承瑾又要离去,还是为了去搭救那个娇滴滴的刘姑娘,如他二人远走高飞或者私定终身,自己岂不也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或沦为妾室。便道:“我也要去!”
宸王见朱岩不知天高地厚,气的直跳,不敢明言,叫道:“不要胡闹!”
戎承瑾望了望刘姝妍,见她点了点头,心下思量一番,便道:“也好!”
李士实见状,只得顺承戎承瑾的意思,点头道:“也好,公子稍作休息,此事马虎不得,待老朽和准备一番,打点好行程,公子与郡主就请启程。”说着便吩咐道:“来人,为戎公子和刘姑娘安排房间小憩。郡主,娘娘有些累了,临行前您也扶娘娘回房休息一下,多陪娘娘说会话罢。”
宸王回到书房,脸色便阴沉下来,劈头盖脸质问李士实道:“跪下,你这个无用的奴才。说,你为何答应岩儿,让她陪姓戎的小贼一起前去武皇行辕。倘若有个三长两短......”
“王爷息怒,容我细细向您回禀。”李士实趴在地上,叩首道:“王爷,学生想知道,在你的心里,什么最重要?”
宸王怒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登基为帝、君临天下!”
“着啊!”李士实娓娓说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有汉高祖刘邦抛儿弃女,欲与项羽分食其父;近有唐太宗李世民谋朝篡位,弑兄屠弟。我王当以拯救天下黎民为己任,建千秋功业。舍小爱,已成大爱!郡主身受我王恩宠多年,此时应当身先士卒,已报王爷之恩!”
宸王垂泪道:“话虽如此,但岩儿深的孤喜爱,是孤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孤实在舍不得!”
李士实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姓戎的小贼能够三分几次死里逃生,可见为人十分机警。王爷此时如若反悔,必定会引起此獠的猜忌。王爷可知,方才您生死命悬一线,是司马先生以命抵命换来的。”
宸王听了,沉默不言。
“戎尚武到底是怎么死的,别人不清楚,学生却心如明镜。司马先生临死前已用暗语告知了我们一些事情,如果学生所料不错,司马先生必定伏了个暗箭,能够致姓戎的小贼于死地!”
宸王奇道:“胡说八道,孤怎的不知道司马南何时留话告诉你除掉戎承瑾这厮的方法?”
李士实说:“请王爷细想,司马先生说‘你父亲戎尚武住在天字号第二号牢房,也是五月上旬初八日寅时二刻趁王府侍卫松懈时潜进去一掌打死的。’其实是暗中在给王爷传话,戎尚武分明是自杀身亡,司马先生却说是他一掌打死的,这是将姓戎的小贼的对王爷的仇恨,转移到他自己身上;还有,王府中虽有牢房不假,但却并未按朝廷规制天地玄黄。王爷细想,司马先生贵为上宾,住在王府偏殿,正好合乎与天字号;那么第二间牢房,想必是在暗示王爷除掉戎承瑾此贼的方法就藏在戎辉阁;戎尚武明明死于三月月底,司马先生偏偏说五月上旬初八日寅时二刻,想必是说秘方就在戎辉阁书架或者花架上第五格上面第八排第二个瓷器或书籍里面。”
宸王听罢,细细的回忆片刻,想想还真是,歉然道:“还真是,刚才本王吓得不行,这般说来,孤还误会司马先生了!”
李士实道:“司马先生说的甚是隐秘,外人决计听不出里面的机关,学生也是反复琢磨此刻才揣摩出来,王爷突遭惊吓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
宸王点点头道:“你既然心思这般通透,那方才岩儿想要和姓戎的小贼一同前去,你为何不想方设法加以阻止?”
“王爷容禀。一则,郡主的脾气心性王爷是知道的。二则,姓戎的小贼对王爷并未完全信任,所以教郡主一同前往,其实就是为了胁迫王爷,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你还不想办法阻拦,反倒让他奸计得逞!”
李士实冷笑道:“王爷稍安勿躁,学生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有时候人以为掌握了对方的把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事实上这把柄,恰恰就是他的催命符咒。只要安排妥当,学生担保郡主此去有惊无险,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宸王闻言忙道:“是何办法,你且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