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被人吵醒,脑中依旧迷迷糊糊的尚不清醒,朦胧中听得此言,恰似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一般,喝问道:“你说什么?”口中说着,慌忙跳下床来,赤着脚蹬蹬的向外跑去,早见司徒笑已在那厢扶尸恸哭。
吉野怔怔的看了半晌,突地发出一声怒吼,如猿啼虎啸,声震四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边哭边嚎,霎时间眼泪鼻涕齐下,犹如江河决堤而下。
哭不多时,只见了空领着一群和尚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赶来。司徒笑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更加悲戚。正欲站起身来发难,忽又见一名少林弟子在了空身后一阵风似的跑来,对了空说道:“方丈大师,不好了,雷音传法不见了!”
了空心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由得又惊又骇,失声道:“什么!”
那僧人站定在了空身前,躬身说道:“弟子等人早上给佛祖进香时,发现雷音传法失窃,便赶来禀报!了然师伯在梁上发现窃贼遗留下来的脚印,显然是高人所为。”
了空还未说话,只听司徒笑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双眼逼视着了空说道:“好啊,你们不想还我教雷音传法,便暗中偷袭打死我师兄抢走我教《摩诃哥罗法》经,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在我们面前贼喊捉贼,作起戏来!”言罢,一声知会道:“四师兄,咱们要给二师兄报仇!”
吉野听了,便要拼命,一声怒吼,身形一窜猱身向了空扑去。了凡见状,斜刺里闪出,将吉野截了下来。两人见面,更不打一声招呼,轮掌挥拳,便交上了手。
两个和尚,一个是出自中原的武僧;一个是来至西域的佛陀。习俗不同,武功各异。但见他们二人一个掌势刚猛,开合有度,一个横冲直撞,连踢带搂。招式虽然十分怪异,但威力无穷,出手难料。这一交上手,刹时间,花飞石走。片刻间,难分高下。
了空此时尚未能够查明真相,不愿讲事态恶化,以免传了出去,给人口舌,坐实了那盗书杀人,依强仗势的罪名。口宣佛号道:“师弟,不可莽撞,你且退下!”
了凡闻言,只得转攻为守,疾挥一掌阻断吉野进攻,势飘身闪开。吉野刚欲进身追赶,只听了空忽然开口说道:“阿弥陀佛,上师息怒,暂请听老衲一言!”他已高深内力将话送出,声音虽然不大,但字字传入吉野的耳中犹如响雷。只震得吉野心旌神摇,不由得收住了脚步。
司徒笑定了定心神,厉声喝问道:“大和尚,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任你口若悬河、巧舌如簧也休想狡辩。须得给我师兄偿命,归还我教雷音传法和《摩诃哥罗法》经。如若不然,定叫你满寺僧侣遭殃,死无葬身之地!”
了空闻言,双手合什讥讽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即是出家之人,岂会贪恋那身外之物,动无名孽火。此事既然出在少林寺中,老衲定当追查到底给二位上师一个说法。然则此事颇为蹊跷,料想不易查询,个中情由恐怕非一时便能够明了。令师兄既然不幸遭了毒手,身登极乐。断不可一心厮杀,置之不管。亵渎亡灵,实属不该。不如两位师兄先在寺中为令师兄料理后事,超度亡灵。老衲再一面察明真相,给二位大师一个交代。”
司徒笑听了,冷笑一声,转身用藏语对吉野说道:“四师兄,这些贼和尚想毁尸灭迹,还要将你我二人囚禁在这少林寺中,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他们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咱们打不过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待我将师兄遗体抢出,背回西藏请师父他老人家出山为二师兄报仇。你且帮我殿后,拦住他们。”
吉野应承道:“好,你先走,这里交给我罢!”两人商毕,便即分工行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抢尸,一个掩护。然后撒开脚步一起向山门冲去。
了空慌忙劝阻道:“此间诸事尚未查明,两位师兄不可自行离去。”说话时两人已奔出丈远。
了凡、了尘、了劫等人见状,心下早已意会。相互打了个眼色,齐声喝道:“追!”言讫,身形一纵,飞影如蝗般齐向二人追去。
吉野见身后少林众僧人追来,心里愈发相信司徒笑之言不假。怒吼一声,对司徒笑说道:“你带着二师兄遗体先走,我来挡住他们!”口中说着,人似猛虎,返身向追来众僧扑去。双手一提,迎面便拍出七八掌。众僧见掌势凶狠,慌忙举掌相迎。身形受阻,眼睁睁的瞧见司徒笑背着巴桑的遗体离去。
眨眼间众人已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吉野武功虽强,但力战群僧,只几个回合后便已落下风,渐渐地守多攻少,前后左右的遮拦不停。
了空见状忙嘱咐道:“三位师弟,点到为止,切莫伤人性命!”
了凡听了,便对了尘说道:“师弟,你带着几个弟子快去追赶那司徒笑吧,这里交由我和了劫来付!”
了尘见说,点头道:“好!本因、本参、本光、本实你们四人一起随我去拦下司徒笑。”
四僧闻言,齐声答应,虚晃一招和了尘抽身便走,只留下了凡、了劫两个和尚围着吉野缠斗。了尘等人去后,吉野身上压力顿减。
吉野见了尘领着四个和尚向山门外奔去,心下明白,想要追上前去阻止,无奈自身被了凡、了劫两个大和尚紧紧围着,寸步难移。不由得心下更恼,怒吼一声,恶狠狠地向两僧连连猛扑,势若疯狂。二僧虽然均不敌吉野威猛,但皆有一番造诣,以二敌一,虽难取胜,却也不易落败。
司徒笑背着巴桑的遗体,骗得吉野为自己殿后,脱离了众人,心下喜不自胜。见身后无人追来,便将巴桑的遗体“扑”地往山坳一丢,施展开轻功,向一处密林深处奔去。
了尘领着本因、本参、本光、本实三人沿着山路追来,半道上忽见巴桑的遗体仰伏在乱石杂草丛中,却不见了司徒笑的踪迹,心下不免惊诧,说道:“想必是不小心失足跌下山崖了,本光、本因你们二人在此看护好尸体,你们两个随我来。”言讫,顺着山坡往下寻去,几个人找了半晌,没想到却丝毫不见司徒笑的踪影,了尘心下越发诧异,对二僧道:“你们两个往那边再扩大一些范围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直到找到为止!”
二僧无奈,只得扩大范围,低头抬眼,草里胡寻,缝里乱搜。两人找了半日依然是音信杳无,本实正欲偕着本参回去复命,抬首间忽然瞅见一人从山谷草木茂密的地方迎面走了出来,略加辨认,便已认出司徒笑来。不由得心下大喜,急忙高声喊道:“师叔,我找到西藏大喇嘛了,他在这里!”
司徒笑闻言,不禁唬了一跳,暗叫晦气,心里又气又怕,冷不防扬手射出一支断箭,但听风响时,本实已是躲避不及,一箭正中心窝,本实惨叫一声,仰天摔倒。
司徒笑得手后撒开两腿拔步便跑,本参慌忙伸臂揽住本实,只见他双目紧闭,嘴角溢出血来,已是不能活了,他心里又惊又恨。远远瞧去,望见司徒笑背上背负着一件事物,虽然用衣服包裹着,从形状辨去,便知是少林寺中佛祖案前供奉着的雷音传法,见他要跑,岂能怠慢,急忙放下本实飞身追赶。
他乃三代弟子中武功杰出之辈,内外修习,基础扎实,登山涉水,飞岩走壁却也如履平地。
他功虽然及不上司徒笑,仗着自己对此地形十分熟稔,无论司徒笑怎样变换路径,本参已经尾随于后,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