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世子还欲张口求情,顾莞宁已冷然道:“魏王世子眼中只有韩王世子,便无皇上和本宫吗?”
魏王世子只得应道:“臣弟不敢。”
“众人皆在场,韩王世子便敢对着本宫动手。幸好被本宫身边人拦下,否则,此时受伤倒地的人便是阿奕。”
顾莞宁目光冰冷,言辞愈发冷厉:“皇上重病不起,阿奕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朝堂必乱。韩王世子这般举动,分明是有意为之!”
“本宫绝不会姑息!”
“来人,去请安庆王来。”
此言一出,魏王世子顿时色变。
举凡皇室宗戚犯下大错,俱要交由宗人府处置。执掌宗人府的安庆王,在朝堂中影响力平平,在皇室宗亲里却颇有威慑力。
安庆王一来,韩王世子便要陷身宗人府,再难脱身。
韩王世子倒是热血未平,冷笑连连:“顾莞宁!你莫非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安庆王叔来了也好,我正好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安庆王叔,让他为我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个屁!
魏王世子脸色黑得都快抵得上锅底了!
安庆王早已被天子收服,对顾莞宁同样言听计从。韩王世子的“苦衷”,安庆王理会才是怪事!
顾莞宁冷笑一声,吩咐尹院使:“尹院使,替韩王世子治一治手腕上的伤。”
然后,目光扫过众臣神色复杂的脸孔:“今日之事,你们皆看在眼底。是非对错,本宫不想再多言。”
“你们擅闯椒房殿,按宫中规矩,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本宫网开一面,只罚你们领二十杖刑!”
众臣:“……”
自大秦建朝以来,受过廷杖的臣子并不算少。不过,闯进后宫被皇后下令杖刑的却是前所未有。更不用说,这里齐聚了所有朝中重臣。
此事一旦传出去,人人面上无光,定会成为百官笑柄。
崔阁老下意识地看了顾海一眼。顾莞宁果然是心狠手辣,竟连自己的三叔也不放过。
顾海目光低垂,看不出情绪如何。
众人哑然无语,寝室里一片沉寂。
……
顾莞宁的目光落在首辅王阁老的脸上:“王阁老,此等惩罚,你可心服?”
王阁老咬牙谢恩:“老臣心服口服!”
众臣面色俱都十分难看。然而,此时此刻,谁也没有不满的资格,更没有申诉辩驳的勇气。
阿奕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有些忐忑地张口:“母后当真要令他们受杖刑?”
顾莞宁淡淡道:“本宫从无戏言!”
他们都是大秦重臣!被打二十板子,虽只受些皮肉伤,却颜面尽失,心中一定会对母后生出怨怼!会生出异心也未可知!
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等事发生!
阿奕定定神,张口为众臣求情:“他们纵然有错,却其情可悯。儿臣代他们向母后陪个不是。二十杖刑,还是免了吧!”
年少的储君胸襟宽广,以德报怨。
众臣没料到储君竟会在此时张口求情。想到之前联手相逼,心中各自生出羞惭之意。
顾莞宁目光一扫,淡淡说道:“阿奕,你当真想免了他们的杖刑?”
阿奕郑重点头应是。
顾莞宁略一点头:“既是如此,母后便应了你所请。这二十杖刑,便由你代众臣领了。”
阿奕:“……”
众臣:“……”
“此事万万不可!”第一个张口的,赫然是反应迅捷的崔阁老。
只见崔阁老一脸激动,慷慨陈词:“殿下乃万金之体,何等尊贵,又正值年少,岂能代臣等受过。臣等甘愿领罚,恳请殿下恩准。”
顾海反应同样迅速,立刻张口附和:“崔阁老言之有理。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少年人大多热血冲动。阿奕本已有退意,被两人这么一劝,态度倒是愈发坚定:“我意已决,崔阁老顾尚书不必再多言。”
便是老奸巨猾的王阁老,此时也真真切切地动容了,不由得为之前逼迫储君的行径暗暗羞惭。
其余众臣的反应,和王阁老也相差无几。除了羞愧外,更多的是动容。
储君虽然年少识浅,这份胸襟和宽厚,已远胜常人。
……
顾莞宁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微妙反应尽收眼底,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了然,语气冷凝依旧:“来人,将阿奕带下去,罚他二十杖刑。”
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女官走上前来,将一脸悲壮的阿奕带了出去。
众臣心神激荡,一时无人说话。
顾莞宁是否真的狠得下心责罚儿子?
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此一事,阿奕真正获得了众臣的尊敬和爱戴。
这一场闹剧,还未结束。
慈宁宫的闵太后闻讯匆匆赶来。
当看清众臣果然都在时,闵太后霍然变色,勃然大怒,狠狠将众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尤以韩王世子被骂得最惨。
以温和好脾气闻名的闵太后,雷厉风行地发作了一回。理亏的众臣低头请罪,韩王世子魏王世子更是不敢吭声。
闵太后的身份摆在这儿,别说有理发难,便是无理取闹,也无人敢和太后娘娘争执!
安庆王很快赶来。问明事情的经过后,安庆王气得七窍生烟,毫不犹豫地带走了韩王世子。
韩王世子的去处当然是宗人府。
魏王世子虽然放心不下,也知自己无力挽回败势,在心中长叹一声,未再多言。
闵太后余怒未消,怒喝一声:“尔等还不速速退下,莫非是打算一直留在椒房殿?”
众臣今日连连受挫,灰头土脸地告退离开。
今日这一出好戏,闵太后出场虽迟,所起的作用却绝不弱。
这当然是顾莞宁提前安排好的。
魏王世子也顺势一起张口告退。
闵太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显然对魏王世子颇为忌惮。有心将他留在宫中,却苦无何时的理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魏王世子离开。
“莞宁,你怎么不想法子,将魏王世子困在宫中?”
众人一走,闵太后也没了顾忌,立刻出言追问:“今日之事,十有八九是他和萧烈暗中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