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诩听了又是一惊,听了顾莞宁的计策之后,很快应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后四妹每年都能来一回京城,便是在定北侯府里住几日,也说得过去了。”
顾莞宁抬眼,注视着萧诩,轻声道:“如此一来,不免要惹人生疑。你这个天子,只怕也要为人诟病几句。”
萧诩挑了挑眉,淡淡道:“谁敢到朕面前来说三道四?”
顾莞宁:“……”
这表情这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依稀就是她对顾莞琪说那句“世上有谁敢当着我的面说四妹未死”时的模样!
夫妻多年,朝夕相伴,两人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连说话行事,也有颇多相似之处了。
顾莞宁抿唇笑了起来,目中闪出光芒:“好,你既不反对,那我便让人送信给三婶。”
……
正逢年末岁底,各府年礼走动频繁。
定北侯府如今声势鼎盛,每日到定北侯府来投拜帖或是送年礼的,数不胜数。定北侯府的门房管事,忙得脚不沾地。
顾谨行本想待在府中,多陪妻儿。奈何官场应酬太多,有些能推,有些推却不得,还得时常进宫面圣。每日都忙到三更半夜回府。
崔珺瑶早料到会是如此,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心疼起酒量不佳时常被人灌得醉醺醺的夫婿来。每日亲自动手煮了醒酒汤,等待顾谨行归来。
夫妻感情急剧升温,好得蜜里调油一般,犹胜当年新婚燕尔。
顾海方氏这对中年夫妇,近来也极其恩爱。方氏偶感风寒,顾海便推了所有的酒宴应酬,每日早早回府,陪伴方氏。
方氏病症轻微,几日便好了。因心情舒畅之故,去了普济寺烧香。不料在途中,拉车的骏马被惊,差点出了意外。
好在被一位从异地到京城来的年轻女子身边的侍卫相救。
方氏心中感激,自要亲自向年轻女子道谢。
一见之下,方氏惊讶的发现这个姓齐的年轻女子,竟和早逝的女儿顾莞琪有六七分肖似。当时便失态地落了泪。
姓齐的年轻女子手足无措,十分惊愕。
方氏以袖掩面,哭了片刻才歉然解释:“让齐小姐受惊了。我有一个早逝的女儿,和齐小姐生得十分相似。见了齐小姐,我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这才失态哭泣。”
齐小姐也是个爽朗之人,并未介怀,反而温和地抚慰方氏一番。之后,又亲自送方氏回府。
方氏对救命恩人颇为感激,执意问询齐小姐的落脚之处。听闻齐小姐在京中无固定居处只住在客栈里,立刻邀齐小姐进定北侯府住上一段时日。
齐小姐盛情难却,只得应了下来。
……
太夫人亲自见了这位齐小姐,也不由得大为感叹:“世上竟有如此肖似之人。”
当日罗夫人崔夫人正好也在定北侯府做客,一起见到了这位齐小姐。也不由得各自称奇。
罗崔两家和顾家是姻亲,也是通家之好。她们对死去的顾莞琪当然不算陌生。却未料到,这世上还有人和顾莞琪这般相似。
容貌像足八分,不过,气质却囧然有异。
顾莞琪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生得皮肤白皙,娇憨又淘气。
这位齐小姐,肤色略黑,自信冷静,眉眼间满是锐气。虽是女子,说话行事干净利落犹胜男子。一看便知是常年在外行走之人。
乍然相似,仔细一看,越看越觉得不同。
罗夫人忍不住问道:“听齐小姐说话,和京城闺秀完全不同。不知齐小姐是何方人氏?父母可还健在?”
她还是闺阁少女的穿戴,年纪却已不算小。已至年底,却未和父母齐聚,反而在京城逗留。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唯有一个解释。这位齐小姐,身世必有异样之处。
齐小姐并未露出被冒犯唐突的神色,温声应道:“我父母早已故去,几年前,我去了晋州,投奔晋州的驻军统领郑大人,容郑统领收留几年。我父亲生前行商,积攒了许多家资。我虽是女子,也愿继承父亲的遗志,继续经商。”
“我曾出海两年多,手中有许多海外之物。此次来京城,也是为了处理这批货物。没想到,竟和方三夫人有此缘分相识。”
态度沉稳,说话不疾不徐,远胜普通闺阁少女。
便是那些以才名著称的京城贵女,到了这位齐小姐面前,也要大大逊色。
罗夫人目中露出赞许之色。
崔夫人对这位齐小姐也十分欣赏,问询几句后,忽地说道:“三夫人痛失爱女,一直心中悲恸。遇到齐小姐,也是老天恩赐的缘分。倒不如认为义女,以后也能走动一二。也算稍稍弥补心中遗憾。”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惊。
再一想,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时下认义女义子之事并不少见。关系密切交好的贵族女眷们,认彼此的孩子为义子义女是常见之事。
便如顾莞宁和罗芷萱,虽然身份有别,彼此感情深厚。顾莞宁待蕙姐儿如己出,私下也会让阿娇阿奕称呼罗芷萱一声干娘。
方氏对这个提议颇为动心,却不便主动张口,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素来宽厚温和,对此事并无排斥之意,略略点了点头。
方氏心中一喜,又看向齐小姐,满目希冀地等待齐小姐张口。
只可惜,这位齐小姐并无攀附权贵的想法,对认干娘一事也无多大兴趣,委婉地张口谢绝了:“我只在京城逗留几日,过了年便回离开京城。多谢三夫人美意。”
方氏目中掠过失望,勉强地笑了笑道:“齐小姐既无此意,便当随口说笑。只管安心在府中住下。”
这世上,总没有强逼人家认义母的道理。
齐小姐这般反应,倒令罗夫人和崔夫人愈发高看她一眼。
定北侯府门庭显赫,因边军大胜之故,更是风光。不知多少人想着法子靠上来沾光。方氏已经明确地流露出认义女的意思,这位齐小姐竟不为所动,倒是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