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礼一行人告退离宫后,李侧太妃苦着脸来椒房殿请罪。
“……丹阳公主这些日子一直安分守己,颇为温顺。臣妾便放松了警觉。万万没料到她竟会忽然跑到椒房殿来。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请娘娘责罚!”
李侧太妃心思细密活络,前后一联想,便猜出了丹阳公主当日轻生寻死的前因后果。
一想到顾莞宁会何等震怒,李侧太妃便觉得心底发凉,战战兢兢地等了半日,定北侯府众人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请罪了。
顾莞宁淡淡说道:“李侧太妃严重了。丹阳来给我请安罢了,算不得错。”
这么说,显然是不打算追究计较了。
李侧太妃高高提起的一颗心,缓缓落回原位,连连陪笑道:“皇后娘娘宽容大度,是丹阳公主的福气。臣妾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公主,免得公主行步差池出了差错。”
不得不说,李侧太妃实在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善于察言观色,擅长小心逢迎。
这样的人,哪怕顾莞宁并不喜欢,也生不出恶感来。
“有劳太妃了。”顾莞宁目中露出一丝笑意。
顾莞宁神色和缓,李侧太妃也轻松了许多,笑着叹了口气:“不怕娘娘笑话。丹阳公主在臣妾身边养了多年,总有几分感情。臣妾也盼着丹阳公主平安康泰。”
这话便有些试探的意思了。
顾莞宁声音淡然道:“丹阳性情柔顺,颇为听话,从不闹腾惹祸,自然会平安无事。”
李侧太妃顿时放了心。
顾莞宁已经摆明态度。只要丹阳公主安分老实,便不会动手取丹阳公主的性命。
……
定北侯府。
众人回府后,照例先去正和堂请安。
太夫人和颜悦色地笑问:“谨礼,方氏,今日进宫请安可顺遂?”
顾谨礼笑着应道:“一切顺遂。”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将丹阳公主露面之事告诉太夫人,方云秀已微笑着接过话茬:“皇后娘娘对孙媳十分亲切,阿娇公主和两位皇子殿下,更是活泼可爱。孙媳也盼着,日后还有机会进宫给娘娘请安。”
太夫人舒展眉头笑道:“好好好,以后崔氏进宫请安,你和崔氏一起进宫就是了。”
方云秀抿唇一笑:“祖母待孙媳真好。孙媳能嫁到顾家来,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方云秀嘴甜又乖巧,相貌也生的好,颇讨人喜欢。
太夫人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三个孙媳里,崔珺瑶精明能干,刘氏听话懂规矩,方云秀又是乖巧讨喜的性子,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顾谨礼也温柔地凝视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目中满是柔情。
出了正和堂,顾谨礼忽地悄然握住方云秀的手。
方云秀被吓了一跳,既欢喜又羞涩:“快些松开,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顾谨礼低声笑道:“我们刚成亲,举止亲昵些也是难免。不会有人笑话我们的。”
“当年大哥和大嫂成亲,整整黏糊几个月。二姐和姐夫就更夸张了,成亲这么多年了,还是恩爱如初。”
顾谨礼口中的二姐姐夫,指的当然是顾莞宁和萧诩。
方云秀私下里不止一次听顾谨礼这般称呼过,忍不住笑道:“你这样称呼皇上和娘娘会不会太过随意了?要是被人听去了,会不会落个不敬帝后的名声?”
顾谨礼傲然挑眉:“在宫中我可没造次过。在顾家这般称呼,再正常不过,也绝不会传到外人耳中。”
意气风发自信昂扬的顾谨礼,不是最英俊的少年郎,却风采夺人,令人过目难忘。
方云秀默默地看了新婚夫婿一眼,什么也没说。
……
待两人回了寝室独处,方云秀才低声道:“你从未告诉过我,你和丹阳公主相识。”
顾谨礼:“……”
早该知道,想瞒也瞒不过去。
顾谨礼有些窘迫和无奈地低声解释:“也不算相识。半年多前我进宫请安,在园子里爬树的时候,没想到丹阳公主忽然冒了出来。我请安之后,一句话都未多说。”
方云秀略有些吃味和泛酸:“只见过一面,丹阳公主便对你念念不忘。可惜你娶了我,不然,日后未必没有做驸马的运气。”
顾谨礼复杂难言地看了方云秀一眼。
方云秀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她说错什么了吗?
“我本不想告诉你。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出几分,我也不瞒着你了。”顾谨礼很快下定决心,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若不是因为丹阳公主之故,祖母也不会急着为我定下亲事了。”
方云秀满脸震惊错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谨礼握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云秀,我向你保证,我从未惦记过丹阳公主,也从未想过做什么驸马。当日母亲告诉我,要去方家提亲,我心里十分快活。”
“娶你为妻,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方云秀的脸颊染上两抹羞红,目光却如天上的繁星一般明亮。娇软的身躯很快依偎进顾谨礼的怀抱,在月色下,两人的影子渐渐合二为一。
……
椒房殿。
“听闻丹阳今日跑到椒房殿来了?”萧诩似随口问了一句。
顾莞宁嗯了一声。
萧诩目中闪过一丝不快,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往日看她还算听话,现在看来,大半都是装出来的。”
“能装便由着她装下去好了。”顾莞宁淡淡说道:“有李侧太妃照看着,有我坐镇宫中,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总翻不出风浪来。”
萧诩连萧启的性命都留下了,总不会容不下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闻言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提起了萧启:“再有几日,就是萧启大婚。不管如何,亲事总得操办得像样些,免得落人口舌。”
萧启到底是萧诩胞弟,是堂堂安平王,大婚若是太寒碜了,确实不像样。
顾莞宁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早有安排。”
萧诩也不再多问,搂着顾莞宁,低声调笑:“有这等贤妻,实在是为夫的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