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阿娇阿奕一得了闲空,便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商议着伴读人选。
顾莞宁索性放手不管。正好趁着此次机会,好好磨练两个孩子的心性。
闵太后得知一双宝贝孙子孙女要选伴读,颇感兴趣,特意来了一回椒房殿,仔细问了此事。
顾莞宁笑道:“他们两个都已八岁,选伴读也是时候了。”
“按着宫中惯例,一般只选一两个伴读。我怎么听说,他们姐弟两个都列了一长串的名单?”闵太后饶有兴味地追问。
顾莞宁笑道:“大孩子心性,觉得人多热闹。反正上书房足够大,里面容纳几十个孩子读书也没问题。他们想选几个便选几个。”
最宠溺孩子的闵太后想也不想地点头赞成:“此话有理!”
想了想又道:“到时候让朗哥儿和瑜姐儿也一起进宫来读书吧!”
顾莞宁点点头:“儿媳也有此意。”
朗哥儿是韩王府的嫡孙,瑜姐儿是魏王府的嫡长孙女。让他们进宫做伴读,一来彰显圣恩,二来也有牵制韩王府魏王府之意。
闵太后略一踌躇,欲言又止。
顾莞宁何等机敏,顿觉有异:“母后心中是否有合意的人选?”
闵太后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道:“若你打算给阿奕多挑几个伴读,可否从承恩公府挑一个进宫?”
承恩公夫妇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俱早已成亲生子。到了这一辈,共有四个孙子两个孙女。其中和阿奕年龄最相近的,是排行第三的嫡孙闵达。
闵太后这一张口,显然是想让闵达进宫做伴读了。
顾莞宁没有犹豫,立刻应了下来:“好,母后放心,儿媳自会安排。”
闵太后松口气之余,不免要解释几句:“承恩公去年犯了错之后,一直安分守己。今年承恩公夫人进宫请安,提起伴读之事。我不便一口回绝,一直拖到现在才和你张口。你若是觉得为难,我便打发人去承恩公府送个信……”
“母后多虑了。”顾莞宁温言笑道:“达哥儿机灵讨喜,做阿奕伴读也是极好的。”
闵太后见顾莞宁面无不虞,才彻底放了心,笑着说道:“如此就好。”
……
自顾莞宁正式接掌凤印,闵太后便将宫务全部交还顾莞宁,丝毫不留恋权势。她对娘家也算照顾,却一直恪守一个准则,丝毫不能损及帝后颜面和利益。
人便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顾莞宁对闵家没什么好感,却因为闵太后之故,对闵家颇多宽容忍让。
选伴读之事,多一个也无妨。这种小事,顾莞宁自然不会让闵太后为难。
闵太后来意达成,心中颇为高兴,随口问道:“对了,我听闻这几日傅妃病情加重,整日浑浑噩噩胡言乱语。总说什么不是我之类的话。莫非当日刺客行刺之事,真的和她相关?”
“我还听说,傅阁老为了自辨清白,已经回府,连着几日都没上朝了。”
闵太后平日不问世事,对朝堂之事也甚少关注。不过,这回的动静闹得实在不小。
提起傅阁老,顾莞宁神色冷了一冷,淡淡说道:“刺客从何而来,一直未曾查明。傅妃种种异样,想来是和此事脱不了干系。傅阁老闭门不出,便以为能自证清白,委实有些可笑。”
闵太后听的心惊肉跳,下意识地看了眉目森冷的儿媳一眼:“傅阁老是当朝首辅,在朝中数十年,门生众多……阿诩登基时日还短,此时以稳为重,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想动一朝阁老,可不是小事。
顾莞宁不欲多说,扯了扯唇角:“母后说的是。”
很快又扯回了伴读之事。
……
隔日,阿娇阿奕像模像样地各递了一份名单到顾莞宁面前。
顾莞宁笑着接了名单,迅速浏览了一遍。
一双儿女从五岁起练字,练了两年多。阿奕字迹端正,阿娇字迹飘逸灵动。
阿娇的伴读名单上有四个名字。萧天瑜排在第一个,傅蕙次之,第三个是孙柔。
孙柔是孙武和佳阳县主的女儿,今年六岁。平日进宫极少,阿娇将她的名字列上,显然是考虑到了孙贤太皇太妃的缘故。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顾莞宁笑容微微一顿,看向阿娇:“最后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吗?”
阿娇点点头:“是。”
最后一个名字是萧天玥。正是齐王世子唯一的女儿玥姐儿。
顾莞宁神色莫测,不辨喜怒:“你还记得玥姐儿?”
阿娇又点头:“当然记得。玥姐姐的父亲祖父谋逆犯上,死有余辜。玥姐姐却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未做过,却被整日关在宗人府里不见天日,我觉得她很可怜。所以想让她进宫来我和一起读书。”
顾莞宁沉默不语。
阿娇一时摸不清顾莞宁的心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娘莫非不同意么?”
顾莞宁抿了抿嘴角:“此事待我考虑几日。”
阿娇暗暗松口气,笑着说道:“多谢娘。”
没有一口回绝,多半会同意。
顾莞宁垂下眼,又细细看起了阿奕列出的名单。
列在第一个的,赫然是韩王府嫡孙萧天朗,其次便是定北侯府的顾怀俊,然后是平西伯府的嫡长孙丁远征,最后一个是礼部尚书罗恒之的嫡长孙罗谦。
“朗堂弟,俊表弟,虎头表弟,还有罗家表弟,”阿奕一个个数过来:“我和他们年纪相仿,自小一起长大,本就熟悉。既是选伴读,我便选他们几个。”
顾莞宁略一点头:“这名单列得不错。”
得了顾莞宁首肯,阿奕十分欢喜,立刻咧着嘴笑道:“娘同意了吗?”
顾莞宁嗯了一声,笑着说道:“再将闵达也列上。”
闵达?
阿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不怎么乐意:“达表弟太过淘气,上次进宫还弄坏了我的木马。我不喜欢他。”
顾莞宁神色一敛:“达哥儿是你皇祖母的娘家侄孙,此次你皇祖母特意张了口,我已经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