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璋那张俊俏的脸孔上,多了五六道鲜红的抓印。每一道都见了血,其中一道抓印尤其凶狠,从额上一直延伸到了下巴处。
好好一张俊脸,就这么破了相,看着惨不忍睹。
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高阳郡主的“杰作”!
王皇后瞪了高阳郡主一眼。她一来就口口声声说王璋的不是,怎么不说自己抓伤了王璋?
高阳郡主半点不知悔改,张口就道:“他为了一个贱妇辱骂我,我抓他的脸都算是轻的。”
这还算人话吗?
王皇后对王璋也是疼爱有加,见王璋被抓成这样,心里十分恼怒:“你给本宫闭嘴!”
高阳郡主扁扁嘴,不吭声了。
王皇后看向王璋,先叹了口气:“璋儿,本宫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高阳素来任性,你是她表哥,又是她夫婿,一直隐忍让她几分。这一次是她的不是,本宫一定好好教训她……”
“皇祖母!”高阳郡主按捺不住插嘴了:“我哪里有错。明明是他心存不轨,先养了外室。能做我的郡马,是他的福气,怎么敢背着我寻花问柳。”
王璋一脸阴郁地张了口:“我已经向郡主解释过了。我和柔娘是知己,在一起也只是谈论诗词作画谈情,从未逾矩。她也不是我的外室。我并未替她赎身……”
“呸!”高阳郡主柳眉倒竖:“这种鬼话,我才不信!”
王璋目中闪过一丝隐忍的怒气,转头看向王皇后:“皇祖母,我王璋行得正坐得直,敢对天誓,我从未做过对不起郡主的事。”
“退一步说,就算我和柔娘时有见面,郡主心中不喜,也大可直言。我不去见柔娘也就是了。可郡主却领着人上门,打死了柔娘,还羞辱她的尸……”
等等!
什么叫羞辱她的尸?
王皇后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打断了王璋:“高阳到底做了什么?”
王璋咬牙切齿地应道:“她让人剥了柔娘的衣服,然后将柔娘光裸的尸扔到了街道上。”
王皇后:“……”
王皇后面色铁青地看向高阳郡主。
高阳郡主被王皇后的怒意吓到了,口中犹自嘴硬:“她勾~引有妇之夫,我当然不能轻易饶了她!”
王皇后气得火冒三丈,怒骂道:“混账!你身为堂堂郡主,心胸狭隘,行事凶狠恶毒,草菅人命不说,连尸都不放过。这等恶行,本宫绝不饶恕!来人,立刻将高阳郡主送到宗人府。”
刑部专司刑名问罪之事,皇室宗亲若是犯下大错,便会被送到宗人府里审问定罪。
高阳郡主被王皇后的怒意震住了,又惊又惧,却未跪地求饶,反而张口说道:“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送我去宗人府。”
王皇后气得全身簌簌抖,用手指着高阳郡主:“你给本宫跪下!”
高阳郡主总算闭嘴,跪了下来。
王皇后气血阵阵翻涌,身子摇晃了几下。用力握紧了凤椅上的把手,稳住身子,看向王璋:“璋儿,此事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高阳说的和离一事,不过是气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王璋深呼吸一口气,也跪了下来:“孙婿今日进宫,就是想求皇祖母做主。孙婿和郡主性情不和,实在难以为继。求皇祖母让我们和离!”
王皇后眼前一黑。
高阳郡主已经愤怒地叫嚷起来:“王璋,你竟然要和我和离!你算什么东西。若不是你是王家嫡孙,根本没资格做我的郡马!”
王璋面无表情地应道:“我确实配不上郡主,愿意和郡主和离。以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高阳郡主按捺不住,冲了上去,一把抓住王璋的胳膊,右手猛地抓住王璋的脸。
王璋伤痕还未好,脸上又多了几道鲜血淋漓的印记。
王璋看着近在咫尺的愤怒扭曲跋扈嚣张的脸孔,忽地苍凉地笑了起来,轻声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语:“萧妤,我王璋宁愿出家做和尚,也不愿再和你这等恶妇做夫妻。”
他已经受够了!
再也不想忍耐下去!
高阳郡主何曾见过这样的王璋,一时间,竟是心慌大过了愤怒。她转过头,想求王皇后给自己撑腰。
一眼却看到了摇摇欲坠的王皇后。
王皇后竟气得晕厥了过去!
……
“启禀皇上,”李公公低声禀报:“高阳郡主和郡马一起进宫,不知为何将皇后娘娘气得昏迷不醒。席公公已经请了太医去给娘娘诊治,又打人来给皇上送信。”
元佑帝皱了皱眉,沉声道:“摆驾椒房殿!”
正在一旁批阅奏折的太孙立刻起身:“皇祖父,孙儿也去看看皇祖母。”
元佑帝点了点头。
片刻后,元佑帝领着太孙到了椒房殿。
太医正为王皇后施针急救。高阳郡主在床榻边哭哭啼啼,郡马王璋也守在床榻边。
元佑帝龙目一扫,顿时一惊:“王璋,你的脸为何变成了这样?”
一张俊脸上布满了血痕抓印,看着分外凄惨。
天子询问,不能不答。
王璋满脸羞愧,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高阳郡主几次想插嘴,一抬头,见了元佑帝那张冷厉的脸孔,心里一颤,竟是不敢吭声了。
元佑帝目中满是怒意,沉声问道:“高阳,王璋说的可是实情?”
高阳郡主咬了咬嘴唇:“确实是实情。可孙女是有苦衷的,请皇祖父听孙女一言……”
“好,朕就听一听你的苦衷。”元佑帝不怒反笑:“看看是谁逼得你胡乱杀人性命,又这般对自己的夫婿。”
王皇后悠然醒转,正好听到元佑帝的话,心里一惊,顾不得身体虚弱,忙张口求情:“皇上,此次确实是高阳的错。臣妾正要命人送她去宗人府……”
王璋扑通一声跪下:“郡主乃千金之体,王璋不敢奢望郡主为柔娘之死被惩治。王璋只求和郡主和离,求皇上做主。”
竟是连孙婿也不肯自称。
王璋这是铁了心要和离。
王皇后面色悄然泛白,心直直地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