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身为儿媳的顾莞宁不便多言。
太孙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张口哄道:“母妃这是身在其中,关心则乱。自然不如阿宁看得清楚明白。在我心里,母妃是世上最慈爱温柔的母亲,也是最聪慧能干的女子,无人能及母妃。”
这一通恬不知耻的马屁,拍得太子妃瞬间眉开眼笑心花怒放:“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慈爱温柔也就罢了,聪慧能干可远远谈不上。”
至少是远不及顾莞宁的。
这点自知之明,太子妃还是有的。
太孙又笑道:“母妃也太过自谦了。总之,在儿子心里,无人能及得上母妃。”
太子妃眉眼俱是笑意,半嗔半喜:“你就会哄我高兴。”
“我句句出自肺腑,绝无半点虚假。”太孙一脸诚恳正直。
太子妃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顾莞宁瞄了太孙一眼。
怪不得他这般会哄人,原来是从太子妃身上练出来的。
太孙似是察觉到了顾莞宁的视线,迅速转过头,冲顾莞宁眨眨眼。
顾莞宁抿了抿唇。
心情大好的太子妃,笑着说道:“阿诩,你难得回府一趟,今日晚上留在雪梅院里一起用晚膳吧!”
其实他更想回梧桐居,和顾莞宁甜甜蜜蜜地独处……
不过,太子妃已经张了口,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笑着应下了。
就在此刻,一个宫女前来禀报:“启禀太子妃娘娘,刑部左侍郎来了。说是已经查出了杀害周太医的凶手身份,今日特意登门来向娘娘禀报。”
太子妃颇有些意外,下意识地和太孙对视一眼。
于侧妃已经被处死,其实,那个凶手到底是何身份都无关紧要了。
“左侍郎为人方正,做事严谨。这个案子既是由他负责,必是要追查出结果才肯罢休。”太孙笑道:“虽说我们都知道凶手是于侧妃的人,不过,左侍郎既是来了,我们总得见上一见。”
太子妃点点头,转头吩咐一声:“请左侍郎到正堂稍候片刻。”
……
太子妃领着儿子儿媳一起去了正堂。
左侍郎已经在正堂等候,见了太子妃一行人,立刻起身行礼:“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殿下和太孙妃。”
“左侍郎快些免礼。”太子妃含笑说道。
左侍郎和太孙关系密切,两人见面便寒暄起来。
顾莞宁的目光却落在了左侍郎身后的少年身上。少年穿着低等官服,脸孔俊朗,唇角微扬,目光明亮,神采奕奕。
正是拜左侍郎为师的罗霆!
罗霆也在静静地凝视着顾莞宁。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她出嫁的那一日。当时她穿着嫁衣顶着盖头,看不到面容。再往前追溯,时间相隔得更为久远。
是因为嫁给了喜欢的人吧!所以,此时的她,眉眼间浮着笑意,神色安宁,明艳夺目更胜往日。
太孙站在她的身侧,两人如同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十分般配。
亲眼看见她过的很好,他也该将心全部放下了。
“罗大哥,”顾莞宁冲罗霆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今日也会随着左侍郎一起登门。”
罗霆立刻恭敬地拱手应道:“微臣如何当得起太孙妃这般称呼,请太孙妃直呼微臣的姓名吧!”
毕恭毕敬,也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像前世一样,她坐在珠帘后听政,他也是这副恭敬守礼的样子,从未流露过半点心中的恋慕。
顾莞宁有一刹那的恍惚失神。
太孙轻轻咳嗽一声。
顾莞宁立刻回过神来,对着罗霆笑道:“我们两个自小就相识,我叫惯了罗大哥,一时难以改口。还是就这么称呼吧!”
对着熟悉的如花笑颜,罗霆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楚,面上却半点未露,依然恭敬地应道:“身份有别,不同往日。太孙妃这是折煞微臣了。”
过去的时光,早已一去不返了。
她和他之间,也确实不宜太过亲近。
顾莞宁见罗霆如此坚持,也不再勉强,随意地扯了扯唇角,没有再说话。
……
面容方正相貌堂堂的左侍郎,说话时也格外果决:“周太医被杀一事,微臣连着查了数日,终于查出了凶手的来历。”
“凶手姓赵,全名叫什么,无人知晓,有认识他脸孔的,称呼他赵大。赵大习武多年,身手过人,擅长射箭暗杀之术。在两年前,就被于侧妃身边的人收拢,成了一名死士。”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亲耳听到,还是觉得胸中怒气难平。
太子妃冷哼一声:“看来,于侧妃早就包藏祸心。”
可恨她竟然从未察觉到蛛丝马迹。
左侍郎并不多言,拱手道:“凶手已经自尽身亡,于侧妃也已被处死,此案也可以就此了结。微臣特意前来回禀娘娘一声,等太子殿下回府,烦请娘娘代为通禀。”
太子妃点了点头:“也好。”
左侍郎很快便行礼告退:“刑部事务繁忙,微臣无暇多留,这就告辞。”
左侍郎行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说完正事立刻就要走。
太孙很清楚左侍郎的性情脾气,闻言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留你了。”又对着罗霆笑道:“改日若有闲空,我再邀你登门手谈两盘。”
罗霆也不推辞,笑着应了。
太孙亲自送左侍郎和罗霆出府。
顾莞宁按捺住了一同送行的冲动,陪着太子妃闲话起来。
太子妃犹自心绪难平:“这个于侧妃,平日一副娇弱温柔的样子,没曾想到,心思这般狠毒。竟暗中豢养死士……等等,除了这个姓赵的,该不会还有别的死士吧!”
说到后来,语气里顿时多了几分惊惧不安。
万一还有这等毫不畏死的死士,冲着太孙下手怎么办?
顾莞宁目光微闪,低声安抚:“母妃不必惊慌,殿下出入宫中,身边有数十个身手高强的侍卫,不会有事的。”
“再者,这样的死士,平日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银养着。而且要格外隐蔽,不能被人察觉。以于侧妃的能耐,应该不会有多少。”
太子妃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平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