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回到家时,就见除了阿姐,陆松、陆柏、陆林都在。
“饭点都过了,你们怎么还不走?”陆云奇怪的问道。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饿死了……”陆松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看向陆瑛道:“大姐,可以开饭了吧。”
“可以了。”陆瑛接过陆云的披风,便快步往后厨去了。
“你小子跑哪去了?”陆柏将陆云迎进门,一脸无奈道:“上午阀主满世界寻你来着。”
“父亲找我作甚?”陆云脱掉靴子,感到有些奇怪,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吧?
“当然是为了你的人生大事了。”陆林瓮声瓮气道:“你还不知道吧。崔老令公现就在阀主院中吃酒,刚刚传来消息说,你和崔家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了。”
“啊,是吗?”陆云吃惊的张大嘴巴,没想到自己出去这半天,居然发生了这种事。“什么时候?”
“二月二龙抬头。”陆瑛带着两个侍女,将热了又热的饭菜端上桌来。
四人也是饿极了,饭菜一上桌,便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起来。
“这么快?”陆云猛扒了几口饭,肚里有了底,才奇怪的问道。
“是崔家的意思,老令公说看过日子,今年就二月二最合适,不然就得来年再说了。”陆柏沉声答道:“你爷爷也被请过去了,这事儿已成定局,你就好好准备一下,一个月后当新郎官吧。”
“……”陆云不由陷入了沉思。
之前很明显,崔阀对这门婚事是能拖就拖,十分不积极,显然是怕得罪了夏侯阀。但现在,崔晏居然主动推进婚事,一个月后就要让两家成亲。显然,在崔晏看来,他父子的价值已经高到,可以暂时不用去在意,夏侯阀的态度的地步。
这其实也是陆云希望看到的。他当初之所以拒绝了夏侯嫣然,坚持要跟崔宁儿成亲。一方面是因为有负于苏盈袖,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要在夏侯阀和崔阀的关系中,锲入一根钉子。
当时,陆云也没指望仅凭这么点事情,就能让两大门阀离心离德。但随着陆信成为大宗师,当上阀主,很多事情都起了变化,比如崔阀的立场。
现在,似乎可以畅想一下,是否能藉由这门婚事,将崔阀绑上自己的战车了。就算做不到,能让崔阀在未来和夏侯阀的朝争中保持中立,似乎也是稳赚不赔的。
只是一想到天女的警告,和那日苏盈袖异常的表现,陆云心头就又蒙上了一层阴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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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正在沉思间,忽然感觉自己被一道幽怨的目光笼罩住了。
他忙收回心思,转头一看,便见陆林端着饭碗,眼巴巴看着自己。
“呃,干嘛?”陆云一愣。
“你,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陆林的大脑袋上,挂着与长相极不相称的委屈表情。
陆云脑筋一时转不过来,给陆林夹了根鸡腿放在碗里。
“我不是要吃鸡腿,”陆林重重搁下碗,再也顾不上陆瑛还一旁,一脸急切的小声道:“我要的是灵萱,灵萱啊……你说趁过年帮我去探探风声的。”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陆云松了口气道:“放心吧,没忘了。”
“真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陆林急不可耐的抓着陆云的胳膊道。
“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这总行了吧?”陆云无奈的抽出胳膊。
“真的,太好了!我爱死你了……”陆林撅起大油嘴,就要朝陆云脸上亲去。
“死远点!”陆云一个小擒拿手,将陆林的脖子掰向另一边,正亲在凑上来看热闹的陆松脸上。
“啊,我的初吻……”陆松像中箭一样,倒在了地上。
“你们先别胡闹了。”陆瑛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敲敲桌子,瞪一眼陆云道:“明天是大年初二,你可不准去梅阀捣乱!”
“哎呀还真是。”让陆瑛这一提醒,陆柏也一拍脑袋道:“明天是梅阀女婿回门的日子,要是让她们丢了面子,那陆林这档子事儿,就彻底没戏了。”
“那还是改天吧。”陆林就怕没戏,立马打起了退堂鼓。
“不,就是明天。”陆云却一口咬定道:“明天那么多姑爷外孙的都在家里头,梅阀不得要个体面啊?她们就是再不待见我,也不会把我轰出来的。”
“你说得对。”陆林关心则乱,又觉得陆云说得很有道理了。“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这么大个子,太扎眼了。”陆云断然拒绝道:“我自己去就行。”
“那我送你到门口,然后在门口等信。”陆林可怜兮兮的看着陆云,唯恐他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那自然随你。”陆云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要是不把他的婚事搞掂,这家伙非得痴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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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爆竹声再度密集起来,一簇簇五颜六色的烟花,将漆黑的夜空照耀的分外妖娆。
北市,商氏总行五楼上,朝向东面的窗户打开着。
商珞珈披着白狐斗篷,倚在窗前看着外头出神。不时爆开的烟花,将她的面庞映照的晦明晦暗,看上去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十分的孤独。
“小姐,你怎么把窗户打开了。”霜霜端着盘娇耳进来,看到寒风将自家小姐的秀发吹得散乱。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却被冻得通红通红。小侍女赶忙上前,将窗户紧紧关上。
窗户挡住了寒风,也挡住了外头的风景。
商珞珈怅然若失的轻叹一声道:“家里今晚会有傩戏,肯定会很热闹。”
霜霜闻言心下一酸,知道自家小姐是想家了。虽然这几年,商珞珈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度过,但过年时总是会回亳州老家的。商家在亳州建了一座十丈高的大戏楼,小姐过年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弟弟妹妹们泡在戏楼里,吃着点心听着戏,优哉游哉的度过一天又一天。
但今年,因为那该死的家伙做的孽,害得小姐有家不敢回,连带着自己也没法回去过年。陪着小姐待在这座空荡荡的大楼里,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想到这,霜霜就恨不得一口咬死那该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