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初冬。
冬天,下起了大雪。
雪纷扬如柳絮轻摇,却又似埋葬人间一切生机的厚土,重重压在大地上,让五彩的世界变成了单调的白色世界。
县里县外,又有了不少饿死的冻死的人,而若是在野外冻死的,保不准会成为野狼刨食的对象。
天灾如此,如之奈何。
值得庆幸的是盘山盗没了,否则当是雪上加霜。
历经苦难的人,若是这苦难稍稍少一些,都会觉得开心。
白山寻不到功法,也走不出桃花县,每天只能练一练拳头和调息,免得技艺生疏,打起架来慢上半拍,其余时间便是和大姐,以及孩子们在一起了。
宋家小姐那边,他是不去了。
在经历了几次尝试,又与大姐商量了几次后,他对宋家小姐是真的服了,也真的放弃了。
虽说他不想对一个手无寸铁、被绑架的女孩子用强。
可若这对象是宋家小姐,他觉得可以。
等大婚之日,哪怕宋家小姐叫破喉咙,大哭大闹,他也不会停手。
无他,只因这宋家小姐,实在是集聚了各种“美德”的极品,就好像是白山前世在某些动漫里看到的一种名为“天龙人”的存在。
只可惜,这宋家小姐并没有“天龙人”那种地位,却偏偏自视甚高,看谁都看不起,若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那也还好,可偏偏她对大权贵,还有仙人崇拜无比。
白山只觉得若是有仙人前来,这宋家小姐愿意张开腿躺在床上,任由仙人肆意妄为。
仗势欺人比谁都厉害,看着旁人一口一个贱人的叫,谈到仙人她自己却变得下贱,双眼都放着光,皮肤都润了。
这要是放出去了,保不准立马就把宋家的情况透露给仙人了,到时候,宋家会遇到大麻烦,她也会遇到大麻烦。
很显然,白山觉得自己的婚姻不会美满。
宋家小姐想要被仙人玩,而他却不是仙人。
到时候,宋家小姐会感被他这个泥腿子羞辱了,而嫌弃地大哭,而他却只会如去完成任务一样,毫无感情地完成这个仪式性的婚姻。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有些郁闷的。
但没多久,他就看开了。
原因很简单...
这世界既然有仙人,有深渊,那就必然存在长生。
他的天赋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这一点。
如此,他的目标就是让他自己和妙妙姐长生不死。
他还好,若有功法和资源,他就能提升,至少他已经延了一甲子的命。
可妙妙姐却天生断了武脉,无法修行,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他会想办法的。
至于宋家小姐这样的凡人,数十年时光匆匆过去再忘了便是了,虽有数十年相伴,终究还可以是路人。
白山正出神地看着远处,忽地一阵儿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哗啦啦...”
“快快快!”
“跑快点!”
远处,雪道上,只见三个穿着棉衣的男孩匆匆往这边跑着。
男孩分别是韩阳,祝羽,鲁七。
韩阳跑在最前面,右手揪着一个肥兔子的耳朵。
祝羽则时双手担着一条被大雪冻得硬邦邦的乌梢蛇。
鲁七则是拿了根粗木棍跟在两人身后,看样子,这定位应该是“断后的”。
韩阳看到坐在屋檐下的白山,喊了声:“白大哥,今天我们居然抓到了只野兔子!!”
在闹饥荒的地方还能抓到野兔子,可真的是一件大喜事了。
祝羽,鲁七经过时也喊了声“白大哥”。
不过,白山总给人一种不太好亲近的感觉,所以...叫过了,也就走过了。
屋内传来捣鼓食物的声音。
不一会儿,窗户又打开,屋里探出个梳着双丸子头的小丫头,花晓霜甜甜道:“白哥哥。”
“嗯”,白山应了声。
花晓霜甜声道:“姐姐出去买东西啦,很快就会来。哥哥一会儿也留在这里吃哦,今天吃蛇汤和炒兔子,嘻嘻。”
正甜甜地说着,她忽地有所感觉,猛然回头,双瞳紧缩,然后大声咆哮:“吼!!韩阳!!你个畜生!你割兔腿做什么!!!”
屋里,韩阳低着头,一边拿着把刀割着已死兔子的大腿,一边轻声道:“我就看看。”
虽然说着,但他割兔腿的速度却越发快了。
花晓霜关上窗,一边喊着“住手”,一边跑过去。
窗外,屋檐下,白山愣了愣,旋即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些小孩子还真有意思。
他站起身,看了眼这老屋。
这原本是他和妙妙姐生活的地方,在他们搬去了宋家后,这里就冷清了下来,而现在却重新恢复了热闹。
他和妙妙姐有着难以言喻的羁绊,而这些孩子或许正在形成新的属于他们自己的羁绊。
正想着的时候,他忽地心有所感,眼神飘向远处。
远处,
风雪迷离。
路有归人。
归人身裹着斗篷,戴着帽兜,一步一步走在黑白斑驳的路道上。
而这归人竟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果然,这归人没有顺着道路绕远,而是往老屋方向走来了,继而趴到篱笆前,掀开帽兜,露出久违的熟悉的小浪货的脸庞。
桃花眼,樱桃唇,还有危险、戾色,以及挑逗,诱惑。
白山眼睛也亮了起来,他的新功法终于到了么?
“这么久才回来?”
“路有点远,路上又耽搁了。”
“回来就好。”白山心态略有转变,小浪货已经从一开始的危险人物,变成了他在“宋家”的亲近者,他自然也希望小浪货平安。
小浪货闻言笑了笑,继而舔了舔嘴唇,眼里露出渴求的光,糯糯道:“好久没见姑爷,想上身了呢。姑爷...不想在这儿被我上吧?”
白山:.........
小浪货抬起长腿,灰色篷裾动了动,露出里面血浆似的绣花鞋...以及冬天也没穿袜子的雪白脚背。
她准备跨篱笆。
白山没等她跨过来,就推开篱笆门,道:“回去吧。”
小浪货又把长腿缩了回去,然后“嗖”一下吸到了白山身侧,挽着他的胳膊,往宋家的方向走去。
白山忽地嗅了嗅鼻子,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血味正从身侧女子的衣领里散发出来。
换作从前,他必定会畏惧而心怀警惕,想着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杀人?可自从他在盘山几进几出,沾满血腥后,这种畏惧、警惕的念头就没了,而是变成了好奇。关注点从“这女人竟杀了人”变成了“这女人杀了什么人”。
于是,他侧头看向小浪货。
小浪货笑着拉了拉斗篷,露出内里的大红衣裳,以及大红衣裳上沾满的金色血液,她轻轻道了声:“我是杀回来的,绕了路,所以才晚了。”
白山问:“还是鹤仙吗?”
小浪货遥遥头道:“不是鹤仙,是鹤奴。这些鹤奴很烦的,就像撒了张网,哪里的鹤奴死了,鹤仙就跑哪儿去查看,它们想找到小姐。”
白山问:“找小姐干什么?”
小浪货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忽道:“你见过小姐啦?”
“见过一次。”
“小姐和你说我们是来自深渊的了?”
“说了。”
小浪货忽地开心起来了,眉开眼笑。
白山无语道:“神经病啊,突然笑什么?”
小浪货奇道:“什么叫神经病?”
白山没想到已经和小浪货这么熟了,几个月前还是放在心里的话就这么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他想了想道:“是一种亲切的称谓。”
“我觉得不像。”小浪货摇摇头,想了想,恍然道,“姑爷,你在骂我!!”
白山见被识破,无语道:“那你骂回来吧。”
小浪货道:“神经病!”
骂完了,她糯糯道,“我笑是因为小姐和姑爷说了深渊,这代表姑爷正在被真正地接受呢。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常常和姑爷在一起了,吸姑爷的阳气了。
对了,姑爷,你准备娶几个老婆?”
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