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箫道:“死了。”
上官海棠、段天涯神情复杂极了,难以描述。
朱无视对他们有养育之恩。
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培养了他们,客观来讲,没有朱无视,他们很可能早就死了,活不到今天。
特别是上官海棠,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朱无视,当时她装死躺在死人堆里,五天五夜没有喝水进食,四周有苍蝇嗡嗡乱飞,强盗们血洗了海家堡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一直在寻找谣传的那笔黄金。
朱无视提剑而来,一出手便将这些凶神恶煞的强盗们一个个杀死……
当时,在上官海棠看来,他就是天上的神……
他的手是那么地温暖,牵着她的小手,两人一起离开。
从此以后,上官海棠便进了护龙山庄,跟随朱无视学艺,之后又师从无痕公子,学习暗器。
上官海棠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他下辈子,可以打消自己的野心,做一个普通的人。”
不知何时,段天涯走了上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皇帝梦是醒不了的,除非死去。
刘箫道:“无痕公子逃了。”
青龙道:“传闻当年的十四王子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活着,化名无痕公子。”
上官海棠道:“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这当然是刻意为之。
他的身份如此显赫,想要逃过世人的耳目,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青龙道:“刘公子杀了铁胆神侯,厥功甚伟,化解了一场大灾难,圣上必有嘉奖。”
要是朱无视不死,朱厚煊的下场,不难预测。
给刘箫再大的封赏,都不过份。
不过,刘箫对这些没兴趣。
他道:“既然神侯已死,我也该离开了。”
阳光照在他脸上,这是一张英气和稚气并存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双眸锐利,充满光彩。
刘箫的话,让人意外。
他们相识一场,却没有人知道,刘箫来京城的目的。
似乎他是从天而降的,杀死了曹正淳、雨化田、朱无视这些大枭。
段天涯起初以为,刘箫是为赵审言的冤案来的。
现在看来,又不像。
不过武功到了刘箫这种境界,的确很难让人看透了。
上官海棠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一听他说要离开,内心一紧。
刘箫牵着她的手,道:“我心中有点不舍。”
上官海棠面嫩,羞得抬不起头来。
成是非道:“唉呀,海棠妹妹脸红的样子,真是好看啊,比郡主老婆还要好看。”
这话,理所当然换来云罗郡主的几下拧耳朵。
两人打闹惯了,大家也看惯了。
刘箫掏出一粒九花玉露丸,给素心服下,她脸色登时缓和。
青龙惊道:“这是……桃花岛的灵丹妙药?”
刘箫点点头,心想:“听他这口气,桃花岛似乎还有后人在?”
青龙道:“九花玉露丸,果然非同小可,据说是南宋一代怪杰黄药师发明的。”
刘箫没心情跟他说这些。
他不是来分享知识的。
别人知道的武林典故,他几乎都知道,他知道的,别人就未必知道了。
刘箫道:“在离开京城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比如,柳生但马守还活着。
柳生飘絮也还活着。
这些扶桑人,一直在挑衅刘箫的底线,这笔帐要算清楚。
朝中还有一些势力,没有扫除干净。
比如永安郡主。
她手下高手众多,刘箫来京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个人,不知道她和曹、雨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还是她自成一派?
刘箫推测,她应该是铁胆神侯的人。
如今铁胆神侯已死,她在哪里?
刘箫没打算久留京城,更没有想过一定要把这些人连根拔起!
他只想碰碰运气,谁要是不走运,让他碰上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刘箫打算带着他们回到京城,回到他购置的府邸。
众人欣然跟随,唯有归海一刀木立未动。
上官海棠道:“一刀,你不去吗?”
归海一刀道:“神侯已死,我就不回去了。”
“你要去哪里?”
“去水月庵见我娘,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住下,修炼左手刀法。”
上官海棠看了一眼他的衣袖,那里空空如也……
“对不起,一刀,是我辜负了你。”
“我没怪你,刘箫兄弟……比我好。”
这话说得十分勉强了。
在他看来,这虽然是事实,却很难说出口。要承认自己的情敌,比自己更优秀,的确很难。
不过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说服自己去原谅,去跟这个世界和解。
归海一刀独自朝着西南方向去了,一人、一刀,走在阳光下,他的身影说不出地落寞。
段天涯道:“放心吧,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能走出来。”
上官海棠一直目送他远去,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当中,她才收回目光。
段天涯道:“海棠,刘箫,要是你们大婚的话,一定记得通知我。”
上官海棠红霞满面,道:“大哥……”
这段日子的相处,刘箫发现上官海棠的确与众不同,她的温柔顺从,润物无声,滋养了刘箫的心灵。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变了。
变得温和了,内心的戾气少了。
刘箫对自己此刻的状态,极为满意。
世界就是世界,就算你武功再高,也只能做到一定程度的改变世界,无法让世界按照你的意思来。你能做的,就是跟这个世界好好相处。
接受世界的不完美,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明白了这一点,才能活得自由快乐。
刘箫牵着上官海棠的手,道:“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这算是许下承诺了。
段天涯点点头,笑容绽放。原来他一直在担心,在他看来,刘箫只是一个江湖浪子,萍踪不定,衡山城刘府,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可是这并不能说明刘箫的人品。如果他连一个承诺都不敢给,他担心上官海棠未来会受到伤害。
段天涯视上官海棠为亲妹妹,一直都在保护她。
有了刘箫这句话,段天涯放心了。
他去找傅铁成,飘絮和朗儿在他府中。
青龙去了锦衣卫衙署。
成是非、云罗郡主、素心三人,先在刘箫府中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