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鱼阳,又看了看那枚遍布尘埃的钻戒,最终从鱼阳身后起身,朝着大脑袋走过去,声音很轻的哀求:“给老二打个电话,就说我还知道一些鱼阳和王者的事情”
“小雪,再抱抱我吧。”鱼阳挣扎着坐起来,艰难的将那枚戒指捡起来,此刻他身上的血污和泥土连成一片,脸上同样也有一层厚厚的血痂,这些全都是他今天晚上为了小雪,为了“爱情”留下的伤疤。
小雪迟疑了几秒钟,点点脑袋,重新走回鱼阳的身边,慢慢蹲下身子,两手搂住鱼阳的脑袋,脸上全是泪痕,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鱼阳,是不是跟鱼阳喜欢她一样的那么深爱着,但这一刻,我真的心疼了,心疼那个永远脸上都挂着没心没肺笑容,心底却在意每一个人的虎逼。
“我帮你戴上吧。”鱼阳握着钻戒,使劲在嘴边哈了哈,然后又在自己满身是血的衣裳上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托住小雪的手,慢慢的将戒指套在她的尾指上。
“你之前不是总问我,为什么不喊你媳妇么,每次我都不回答,但今天我想告诉你原因,我认为媳妇和老公不是一个称呼,而是一份承诺,曾经我们距离这份承诺那么近,但最终还是机缘巧合的错过了。”鱼阳紧紧的搂住小雪,微闭上眼睛,左手抖个不停,最终摸向地下的那把卡簧。
小雪认真的擦拭着鱼阳脸颊上的眼泪,声音很轻的呢喃:“谢谢你,谢谢你能那么喜欢我,如果我们能够早认识几年,我一定奋不顾身的跟着你,但是现在,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曾歇斯底里的爱过你,我容许你伤害我,践踏我,但不要把我兄弟当成你活命的筹码,对不起。”鱼阳微微伸展脖子,亲吻在小雪的嘴唇上,眼泪扑簌扑簌的往出流,用这种方式跟他的“爱情”做出最后的诀别。
与此同时鱼阳攥紧手里的卡簧,猛然扎在小雪的胸口,一刀、两刀,小雪想要挣动身体,但是却被鱼阳抱的很紧,几秒钟后小雪便不再动弹了。
“啊!啊!啊!”鱼阳甩开卡簧,死死的抱着小雪,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撕心裂肺的吼叫,眼泪仿佛决堤一般的喷涌,小雪身上的鲜血将鱼阳本就浸红的外套染的更加鲜艳。
几声仰头嘶吼后,鱼阳将脑袋埋在小雪的胸口,后背止不住的颤抖,我怔怔的望着他,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过他哭的如此无助,对于小雪我心里没有半分涟漪,但看到鱼阳,我真是如针刺心一样的难受。
大脑袋咬了咬嘴皮,朝着我们弯腰鞠了一躬出声:“赵成虎,事情到这儿结束,漕运商会从此之后再没有任何不满,带来的不便,我替二爷说声抱歉了,对不住!”
说罢话,大脑袋一伙人就掉头往门口的方向走,我既没有阻拦,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呆板的看着失声痛哭的鱼阳,更不想说任何虚伪的话去鼓励他重整旗鼓,我在意的只是那把插在他后腰上的刀,到底有多深,多久能恢复。
“谁谁动的手?”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在我脑后,即便没有回头,我也听出来是朱厌的声音,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太原x区的狠茬子们被彻底击溃,第二个可能就是他不放心鱼阳,整晚上都在来回穿梭。
大脑袋哆嗦了一下,干涩的咧嘴解释:“事情和我们无关!”
“谁动的手?”朱厌目光阴沉如水,周身一片森寒,机械的重复问一遍。
“是”大脑袋张嘴刚开吭声,朱厌铁钳一般的大手突兀的伸出去,大脑袋想要躲闪,但根本没来得及,就被朱厌一下子给攥住了肩胛,朱厌狞笑着问:“有你吗?”
“你特么想干什么!”
“松手!”
漕运商会其他的几个小青年一股脑朝朱厌涌了过去,“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大脑袋左肩膀头白森森的骨头直接戳透他的衣裳,显得无比的可怖,紧跟着“嘭”的一阵破风声,大脑袋整个身体直接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包围朱厌的两个青年身上,仨人全都“哎哟哎哟”的躺在地上,可想而知,朱厌这一下的力道到底有多凶猛。
“啊!”一个青年跳起来,抡圆手里的片刀径直劈向朱厌的脑袋。
朱厌微微侧动身体,躲开对方,同时轻盈的朝前跨出去两步,直逼那小伙的身前,与此同时一记长拳重重捣在青年的脸上,青年摔了个屁股墩,“呜”的悲嚎一声,随即四脚朝天的倒地,身体抽搐两下后,没有了动静。
一拳打死一个人,不止是漕运商会那帮马仔吓傻了,距离特别近的我也惊的目瞪口呆。
朱厌淡淡的瞟了一眼另外几个完全吓怂的青年,嘴唇蠕动:“站着站着别动,否则我杀无赦!”
说罢话,朱厌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鱼阳跟前,看着半跪在地上搂着小雪仍旧哽咽的鱼阳轻轻叹息一口:“走吧,师师父带你去医院”
“师师父”鱼阳仰头看了眼鱼阳,接着就好像周身的力气被抽空一般,仰面躺下身子,但是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你不是不让我在公开场合喊你师父么。”
“我我我改变主意了。”朱厌俯下身子,平静的将鱼阳揽起,声音干哑的出声:“啊就你别死,你如果如果死了,我会会很伤心会杀很多人!”
“我肯定肯定不能死,这次又欠三子这么大笔人情债,我得活着还债,我还得活着回家给小燕亲口说句对不起。”鱼阳倚在朱厌的怀里,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睛几乎快要闭上。
雪越下越大,本就潮湿的土洼地变得泥泞不堪,朱厌搂着鱼阳直不楞登的穿过大脑袋一行人,声音很轻柔的回复:“好,我陪你一块回去,就说就说都怪我怪我没教好你。”
我和宋子浩、佛奴一语不的跟在后面,走出去大概七八米远,朱厌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大脑袋磕磕巴巴的出声:“告诉告诉贺鹏举,把这里的事情处处理干净王者如果有麻烦,我我就亲自去找他!”
起初我并没意识到朱厌所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只以为是他刚刚一拳怼死的那个倒霉蛋,等我们走出工厂大门的时候,我一下子傻眼了,厂房门外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似的,几辆遍布枪眼的越野车横七竖八的散停在不远处,车里、地上、轮胎下杂乱无序的躺着五六具尸体,随处可见腥红的血迹,被银装素裹的漫地映衬着尤为的刺眼,按理说这样的场景如果是生在阿国,我一点都不觉得愕然,可是出现在国内,说老实话,我害怕了。
距离我们四五米远的地方,诱哥和李俊杰满身的泥污,正扛着一具尸体塞进一辆越野车里,我随意的瞟了眼车内,嘴巴再次咧到耳朵后面,那辆越野车内已经塞了好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诱哥抹了一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颊,露出两排大白牙憨笑:“往前走一百米,我一个战友在等着,退伍前他是个军医,治小鱼儿身上的伤应该富富有余。”
说着话,诱哥朝李俊杰摆摆手驱赶:“你也赶紧滚吧,今晚上教你的几招枪斗术学会没?”
“谢谢诱哥。”李俊杰毕恭毕敬的弯腰鞠躬。
“诱老贼”蜷缩在朱厌怀里的鱼阳剧烈咳嗽两声,费劲巴巴的抬起头看向诱哥呢喃:“办事之前你教给我男人做事要勇敢,现在再教我一句人生哲理吧。”
“再教你一句啊?”诱哥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眼珠子眨动两下浅笑:“时间不过是一扇颠沛流离的大门,回忆则是一件最愚蠢的事情,只会将曾经充满痛苦的路再走一遍,而选择和谁度过余生是我们每个人的权利,男人活着一定要霸气!”
鱼阳眯着一只肿的完全睁不开的眼睛,边笑边流泪:“好,我等你陪我共度余生。”
诱哥吐了口唾沫笑骂:“操,你特么爱上我了是咋地,老子的余生肯定不能陪你走。”
鱼阳喘着粗气呢喃:“咳咳以前没觉得咱俩能擦出爱的火花,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像离不开你。”
“滚蛋。”诱哥没好气的摆摆手呵斥,等我们所有人掉过头以后,他声音很轻,但我们每个人又都能听清楚的呢喃一句:“保重。”
“保重”鱼阳莫名其妙的呜咽出声。
我们几个走出去一百多米,看到一辆打着双闪的金杯车停在路口,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二话没说,帮着朱厌一块将鱼阳抬进车里,然后朝着我们摆摆手道:“上去一个人开车,跟着导航去我设定好的路线”
坐上车以后,我朝着朱厌轻问:“我给罗权打个电话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人帮着收收尾。”
朱厌摇了摇脑袋结巴说:“不用那位参谋不不敢报警,一个班的人尸骨无存他解释不清楚,而且而且事情有人会会负责。”
“一个班?”我瞬间目瞪口呆。
宋子浩焦急的问躺在后排的鱼阳:“鱼哥,有啥事你就说,你哭什么啊?”
从上车以后,这家伙就止不住的一直在嚎啕大哭,问他什么也不吭声,直到此刻他才像是丢了魂一般的呢喃:“诱老贼回不来了”